少年闻声,却仿佛是听到什荒唐笑话似。
他漂亮眉眼微扬,可眼瞳却是冷,轻声嗤笑,“舅舅,早不是个只会要糖吃孩童。”
“也是。”
裴寄清重新拿起汤匙喝口热腾腾鸡汤,他眉眼舒展,“如今你哪还稀罕这些。”
少年不语,抿口茶。
谢缈言语简短。
“她如今仍是许多人眼中钉,东宫侍卫府人都跟着她没有?”裴寄清咬口鸡脆饼,说话间花白胡须颤颤。
“您不也派顾毓舒跟着,还问做什?”谢缈掀起眼帘,语气冷淡。
裴寄清闻言,笑得眼尾褶皱痕迹更深,他拿旁帕子擦擦嘴,“既不是为彩戏园事来问,那就是你父皇用要挟你?”
到底是在官场里浮沉大半生人,有许多事,他猜就透。
谢缈在裴府书房里坐会儿,才见裴寄清拄着拐撩着衣袍迈上石阶来。
圆月窗仍映照庭内松枝,饲弄花草仆人才朝裴寄清行礼,便又拿起剪子修剪起枝叶。
“怎个人过来?”裴寄清没在他身侧瞧见戚寸心,面上显然有几分失望。
他甫走近,谢缈便嗅到他身上丝若有似无药油味,或因前几日雨下得频繁,这些天他行走常是要拄拐。
“她去见枯夏。”
“依看,彩戏园事还没完,李适成以为自己安插个秦越进去做桩子便能抓住二皇子把柄,却不想,他这是将自己送上去做替罪羊,”裴寄清正正神色,叹口气,“你这二哥倒还真是深藏不露,你没回月童之前,便是吴氏和你大哥谢宜澄之间在明争暗斗,那时谢詹泽倒是什事也不沾,常在外头访名山大川,寻道观修士,由着他母亲替他争抢。”
“如今你不但回来,还做太子,他有危机感,那份儿野心自然就藏不住,手段倒是比他母亲吴氏要高明得多,他啊,怕是才明白单单依靠你父皇偏爱,是不能夺你这个太子位子。
“想不到你还是个好外甥,也会替着想?”裴寄清满眼含笑,故意说道。
“舅舅想多。”
谢缈对上他目光,“您不会不知道父皇这做是为什。”
“知道,他到底还是惦记着你将他架在火上烤,让他不得不早立你为太子事,这回,他算是逮住机会。”
裴寄清状似不经意地观察着少年神情,“他如此袒护二皇子,你可是生气?”
谢缈端着茶碗吹开碗沿热雾,抿口茶。
“你不问,她也不来问。”
裴寄清端起桌上瓷碗,那是老管家才差人去街上买回来鸡脆饼汤,他捏着汤匙喝口汤,“寸心倒是愿意信。”
“要不要来碗?”他看向对面少年。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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