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只见方才还在与他说话小厮,此时像是死人似歪躺在地上。
而那个俊美而邪气戎服少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闲庭信步般,正拿着油纸包着饴糖站在昏死小厮身后。
薛岑惊诧:“阁下为何伤家仆?”
宁殷笑声,轻飘飘道:“还以为是歹人尾随,不小心失手,实在抱歉
薛岑回神,挑开车帘瞧。
只见个卖零嘴货郎摇着拨浪鼓而来,那少年闻声而出,熟稔地买包糖。
薛岑起身下车,仔细整整衣袍,方道:“跟过去。”
货郎挑着担子继续吆喝远去,货箱抽屉里铜钱叮当作响,与锦衣玉食儒雅公子擦身而过。
宁殷买糖,却并不急着回府。
从小祖父教育他要克己守礼,戒骄戒躁,也只有独自人待着时,他温润清隽脸上才会流露出些许厚重心事。
薛岑知晓虞家家风淳朴至简,没有那多尊卑有别束缚,可金云寺竹径上,黑衣少年为虞二姑娘撑伞而来画面,还有方才水榭旁比肩供放纸鸢和谐,皆令他从心底里感到担忧。
之前关于虞二姑娘流言四起,薛岑从未放在心上,因为他相信青梅竹马十年情谊,足以击破所有谣传。
而今,他却是难掩心慌。
那少年相貌确生得极好,璞玉般俊美,气质不像个侍卫,倒像个养尊处优王子皇孙。可他总觉得那少年眉眼过于深暗凉薄,透出几分邪气。
宁殷走出书房,穿过中庭和长廊,眯眯眼。
虞焕臣在干武将中,脑子算是灵活。他掌握信息,定然远比问出来那些要多。
“起疑啊。”
宁殷低低嗤,没有多少意外。
看来,宫里那边也要加把火才成。
眼睛瞥,身后两丈远地方传来环佩叮咚细响,生怕他不知道有人在跟踪似。
宁殷嘴角翘翘,捻颗糖搁在嘴里细细嚼着,没理会身后脚步声。
拐过巷角,不见身影。
薛岑小厮快步追上去,望着空荡荡巷子交叉处,纳闷道:“公子,人呢?”
薛岑亦是疑惑,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身后噗通声响。
薛岑并不怪虞灵犀。
小姑娘还未定性,很容易被花言巧语迷惑,受到欺骗。
虞家重情重义,念在春狩恩情份上,才对那少年多加敬重。可那少年却心术不正,为仆不守本分,多有僭越。
既如此,虞家不方便说话,今日便由他代劳。
正想着,车外蹲守着小厮叩叩车壁,低声道:“二公子,那侍卫出来。”
羽翼破空声响自屋脊传来,在阳光下掠过片阴翳。
刻钟后,后巷传来货郎摇着拨浪鼓叫卖声。
……
薛岑从虞府出来后,并未立即离去。
他坐在马车上,思虑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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