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做饭给你吃是件很幸福事,林瑾瑜想想,说:“不,这重,跟你起啊,正好……去看看陈茴。”
陈茴,现在改回彝族名,叫作尔火,尔火在出嫁前天仍在火塘边忙碌着,她结束年工期,买站票,坐在行李上搭乘拥挤快车回到家乡,白天去抱草放牛,晚上回来帮阿妈做饭做家务,照顾她又喝到烂醉阿爸,督促弟弟妹妹写大字,她长着冻疮手整个冬天有大部分时间都浸在冷水和冷风里。
张信礼把买回来东西堆在院里,喊她出来拿。
陈茴在屋里大声答应句,那不再有丝毫童声意味声音大而沙哑,那是在工厂轰鸣机器声里锻炼出来嗓门,只有这样声音才能在轰隆钢铁声里争得席之地,有效和工友们进行交流。
她边毫不不讲究地往衣服上擦手边道:“买回来就好,还送过来,明天阿爸睡醒去搬就行……”
是混居,几十年下来有不少白彝和发展得好汉族结婚,身份证上怎填都可以,看需要……听说是男方家里希望娶个本族老婆,她家里就给她改回本名。”
“原来是这样……”林瑾瑜懂:“灵活操作。”
他们到村寨时候是晚上七点多,天已经黑,土路上不见人,只有高武堂妹在土坡上等他。
当年那个只有两岁小女孩也长大,梳着长长双马尾,牵着她两个年幼亲弟弟。
高武提着大包小包,还没拐到村门口,高飞便从土坡上飞奔下来,边朝他扑过来边响亮地叫声:“哥!”
张信礼回道:“没事,顺便。”
陈茴出得门来,眼睛不太在意地扫门口客人便要麻利地蹲下去查看地下酒、肉……就是那仓促眼,扫过张信礼背后林瑾瑜,她蹲下去动作顿在半空,视线从酒肉上倏然回到门口。
林瑾瑜说:“你好……好久不见。”
陈茴已经长大成熟,有着细小雀斑脸上忽而又浮现出小时候林瑾瑜十分熟悉那种局促神情,她把散下来几缕头发拢到耳后,声音小不少,恢复点林瑾瑜记忆里熟悉腼腆,她说:
那声音响亮又大方,这个名字像个男娃女娃跑起来时候,两条辫子仿佛翎翅夜鹰羽翼。
她闷着脑袋头撞进高武怀里,高武放下满手提着东西,把她抱起来:“这晚,怎还在外头哦。”
“等你回家吃饭。”
高武便笑,黝黑面庞上还是露出两颗虎牙,他把用省下来工资买裙子和雪地靴都给妹妹,又给妹妹身后弟弟人两颗糖。
他们急着赶车,确实还没吃饭,林瑾瑜也有点饿,张信礼把他手上东西接过来,道:“把买东西送过去,你先回家吧,送完回来给你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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