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说是来接你。”程瞻说,“那个大车要回你公司,不顺路。”
“你不来话,怎样都是顺路。”杨爱棠说。
程瞻默会儿。
杨爱棠觉得很没意思,连蹦极蹦来兴奋感都好像被这把名叫程瞻锉刀给锉下去。他挣开程瞻手,“去收拾包。”
程瞻说:“车上还有你东西。”
他落地以后,甚至还身轻如燕地原地蹦几下,带着兜帽也跳跳。他高兴地小跑着回民宿去,同事们还在等着他起返程。
程瞻大约已经先走吧?他有工作,而且还开车。
杨爱棠想。自己昨晚说些什来着?好像都是些废话。程瞻又说些什来着?也许他说是对吧。
是吧,但他不在乎。
昨晚杨爱棠回房间后倒头就睡,他不知道程瞻是几点休息,他也不在乎。
第二天清晨,杨爱棠起个大早,精神饱满地去蹦极。
55米算不上很高,但是当真站上蹦极台,四面八方都吹来荒冷风,仍旧让人心中生出条道走到黑悲壮感。好像无论怎准备都不够,他攥紧身上绑带,半只脚掌都凌空,身后安全员就发出笑声,在他背心轻轻地推。
他就掉下去。
在掉下去那三四秒间,他什都没有来得及想。
没有伤春悲秋,没有慷慨激昂。好像他人生被突然按下暂停键,灵魂抽离,只有副躯壳在飞舞。
杨爱棠蓦地抬头看住他,“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程瞻吐出口气。“不,只是想带你程。但总要给你,你自己看看比较好。”
*
程瞻和杨爱棠本就是室友,同路回家,其他人都不觉得异样。唯独方棱个,看他俩相处间那股既熟悉又淡漠劲儿,心里多少犯
终于看见民宿招牌,却发现那招牌底下仍旧停着眼熟SUV。程瞻在车边抽烟,好像是为平静心情般,连吐烟圈节奏都和过去不太样。
杨爱棠皱皱鼻子,从他身边走过,却被程瞻把抓住手臂。
杨爱棠吃惊地“喂”声:“做什?”
上午光阴沿着枯萎爬山虎,寸寸爬上程瞻身后红砖墙。程瞻往砖墙上掐灭烟,没有看他,只说:“你坐车回去吧。”
“为什?”杨爱棠直接地问。
直到绑在身上绳索猛地绷直,他开始在山崖下晃荡。刹那间意识回流,血液涌动,灵魂被塞回躯壳,所有快乐忧怖也时间全部苏醒——
“啊——!”
他大叫。
群山沉默,暗沉沉太阳从很遥远地方照亮他乱飞头发。
这世上好像再没有什可以伤害到他。那些冷而狂乱风,像名为勇气无数把刀刃,刺进他胸膛,止住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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