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椅边阴影里,在枯死柳树躯干下,在花坛里粉白色矮牵牛边。因为两人都是蹲着,于是小河光影也从大理石栏杆底下缝隙里攀爬出来,摇摇晃晃地将两人身上阳光切成无数碎片。
有泠泠风吹动他们头发。
“爱棠。”程瞻声音越来越嘶哑,“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离开你,定会越来越好?”
不远不近距离里,程瞻凝视着他,眼瞳中映出杨爱棠自己淡金色倒影。
“爱棠,你骗。离开你,根本没有越来越好。”
“你,”杨爱棠终于开口,“你和谁在起,都不关事。”
程瞻抬起手,想帮他把散乱头发捋捋,他偏过头。程瞻无可奈何地笑。
“不喜欢她。”他终于直接地说,“直有和她保持距离,如果你还是很介意,以后可以不再和她说话。”
杨爱棠静很久,睫毛颤颤,又说:“但你不能伤害她。”
程瞻笑下,像是在诱哄:“那你教教?你是怎把程闯赶走?”
包扎好左手,身子都开始发抖。程瞻都看见,他知道这是杨爱棠在忍耐泪水征兆。
杨爱棠在他面前,总是很爱哭。
可是他真不想再吃这套。他就想听听杨爱棠真心话,可为什对方还是要哭?
“——爱棠。”他妥协地上前步。
杨爱棠却突然站起身来,从便利店买来东西全都哗啦啦掉在地上。他好像怔下,又蹲下身子去捡。不多东西,他却捡很久。
“没有赶他走。”杨爱棠别扭地说,“只是——”
“你让他进门吗?”程瞻眯起眼睛。
杨爱棠脸色阵红阵白,“你怎能问这种问题?你凭什这说话——”
“爱棠。”程瞻却温和地、又唤他次。
杨爱棠停住。
“爱棠。”程瞻又唤声。
真滑稽,最刺人话是他说,可最害怕人也是他。他总觉得,不能就这算,空气裂口里还在渗着血,他不能就这算——他走到杨爱棠身前,也蹲下来。
杨爱棠将大大小小纱布、烫伤膏、创可贴,还有瓶矿泉水,都笨拙地拢在自己怀里。没有看他。杨爱棠脸色是绯红,眼睛里有水光,嘴唇被咬得发白。
程瞻目光落在那嘴唇上。
有些东西可能就像尼古丁,以为自己戒掉,可旦再度沾上,还是会为之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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