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严重?”陈璆忽地啊了一声,“冯使君有所不知,圣人赏赐往往是兴之所至,不见得一定会造册加印,何况这都过去好几年了——七年了吧?”他又凑上前,对冯乘颇殷勤地劝解:“您想想内侍省的文书库房,该堆了多少灰尘!不过为了一条裙子,您劳师动众,三省也
冯乘微微眯了眼。
他们都知道奉冰是什么人,说是先帝御赐,确实无懈可击。但冯乘反应很快:“当年——大案之后,您的私产都没入官府,这一件贡物,也理应早已收回。莫非是您私藏了它没有入官,莫非您当年所报的私产不尽不实?”
奉冰纵然知道自己一回京就会面对很多“当年”的质询,却也不知它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直白。他静了片刻,“它不是我的私产。它原是一匹布料,永治二十六年,由先帝御赐给……裴耽的。裴耽拿去裁了衣裳而已。”
“这就更可奇怪了。”冯乘不依不饶,“先帝御赐裴相的东西,料他也不会转手赠人——”
“冯使君。”陈璆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慎言!”
来不论如何,这院中是肯定有贼了,大家还不去清点一下自己的箱子?”
众人都不听他话,赖着不走。春时缩在房门外,他没有拿便是没有拿,这一点上他自有底气,但他又害怕郎君为人坦荡,要把所有行李都拆给冯乘看……
过了很久,冯乘也没有出门。众人议论的声音又渐渐多了起来。陈璆皱了眉,走上前去敲门:“冯使?李郎?”
是冯乘回答:“陈使君请进。”
陈璆推开门,便见几个箱子都敞开在地心,冯乘坐在一旁,案上摆着一件石榴红团花的襦裙。陈璆一呆,有一刹那,他以为是昨日李奉冰偷偷将东市那条襦裙给买下来了。
只谈李奉冰的旧案也便罢了,但当朝冢宰,可不能随意诋毁。
冯乘住了口。目光上下打量奉冰,仿佛打量一件前朝的器物。
这器物形状虽仍然华美,遍体却早已裂纹密布,,bao露出内里脆薄的瓷胎。
这个李奉冰,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
冯乘终于道:“此事重大,我要回禀宫里,让他们查一查先帝当年的赐书,或者让刑部大理寺也查一查,当年大案收孥入官之时有无遗漏。”
冯乘将襦裙的内衬翻出来,那里以精致绣线缝了几个条号,冯乘抬头,冷冷地对另一头的人道:“李郎君的行装里,为何会有永治二十五年剑南道的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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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拿贡物固然是大罪,但若只是拿了今年尚未入库的贡物,那尚且只是盗官府物,计徒刑。
若是从皇宫大内,拿了早已入库的贡物,那就是盗乘舆服御物,当流二千五百里。
奉冰望着那条襦裙,一手扶着窗沿,用了力,手指都露出青白骨节。他低声:“那是先帝御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