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敢动,无人敢言语,奉冰直挺挺地跪着,连句“草民不敢”都说不出口。含着雪渣子风像个个耳光拍在他脸上,冷锐地疼,他眼前幻出片片重影。
他分出些理智来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是不是到底不该去给裴耽送礼……他只要沾上那个人,就定会自取其辱。
李奉韬笑笑,往外走。宣徽副使袁久林预备去扶奉冰起来,却听见圣人抬高声音:“他喜欢跪就让他跪着。”袁久林立刻触电般收回手。
天子摆驾回宫,邸舍诸使皆出门恭送,继而回来,便看见奉冰仍跪在庭中。
陈璆在人群之中,想上前说什,却被旁边人拉拉衣袖。
地道:“各位远道而来,风尘辛苦,朕感念在心。但朕也望你们记着,你们背后是州道*员百姓,在京言行不可以轻忽,否则便要连累整个州道。剑南道丢失贡物,本来不算什,但检举逆案,可就涉嫌诬告。冯乘,你有何话说?”
冯乘蓦地抬头,双眼睛几乎血红地盯住圣人。从没有人敢这样,圣人旁边宦官立刻脚将他踢倒,迫得他摔跪在雪地里。
“臣……”不知被踢到什要害,冯乘痛得打滚,“臣知罪!臣知罪!”
“四弟,”圣人又换副温和语气,对奉冰道,“你看冯乘当受何处罚?”
奉冰低声:“草民不懂刑律,不敢妄议。”
“那可是圣旨。”
陈璆终于只有默默地从奉冰身边走过。
圣人似冷酷、又似轻松地“嗯哼”声,“拉下去。”
冯乘告饶哭叫声渐渐远。圣人笑着宽慰几句庭中众人,终于准备离去,众人都暗暗松口气。圣人却忽又回头,问跪地奉冰:“看四弟似乎身上不爽,不知昨日是见什人?”
奉冰上下牙关碰,发酸。他垂下眼帘。
圣人又宽容地笑,“你和裴允望曾是夫妻,久未见面,情不自禁,朕可以理解。但他如今毕竟是朕宰辅大臣,你可不要将他拐到牢州去呀。”
这话令庭飞雪再度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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