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耽匆促地收回目光。
他甚至连奉冰人都没看见,只是知道车上有奉冰,身子就僵下。
他想到自己昨夜那交缠梦。
大寒天,年轻宰相跺跺脚,又往手上呵呵气,面色愈加白里透红。他径自坐上马车,“哗啦”下猛地放下车帘,响得吴伯怔,不知道他又闹什小孩
“是。”裴耽彬彬有礼地道,“今日宫中祭灶,在下司掌礼典,不敢缺席。”
“好,好。”袁久林道,“那们先走步?”
裴耽忙道:“这是自然,草臣小车岂敢逾越乘舆。”边吩咐自家车仆牵马,避开道路,让袁久林行人先过。
奉冰坐在暖意融融车厢内,听着外面干巴巴对话,有些透不过气,却不敢掀帘去瞧。裴耽知道车内坐是自己吗?
做那个春梦之后,他竟好像做贼心虚,都不敢见裴耽样。
。”郎主很生气地说。
“你先说试色,现在都要涂完。”裴郎君反而把郎主搂得更紧,脏兮兮鼻尖去凑郎主衣襟,惹郎主直躲,“这敢情好,索性你让春天今晚就来……”后头话,春时又听不见。
……
但是去岭南后,生活艰苦,春时与郎主都没有再想起这个过年习惯。冬至数九,温壶热茶看梅花绽放,那是安逸时雅兴,不属于颠沛他们。
晚膳吃是新鲙鲫鱼,点上酥油香醋,新鲜可口,郎主心情不错,还多吃碗饭。春时看这鱼鲙丝缕纤薄,晶莹似雪,感叹自己可多久没吃过这奢侈食物,当年在十王宅,郎主最好也就是口鲜鱼;杨侍郎宅中厨子,就凭这刀工,都可以去大内做御膳吧!
待马车行出去,他估算着裴耽已看不见,才稍稍挑起车窗上小帘。冷风扑面,却是春时凑上来:“郎主,怎?”
看着春时,他突然失语。
原来春时就在外头,他还躲个什劲儿啊!
*
乘舆远去,裴府车仆将马车又牵引回来,吴伯请裴耽上车。
奉冰咬着筷子笑,目光浮沉不定。他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但不敢坐实,只是飘荡在胸腔里,堵着他心跳。
廿四祭灶,宫中按例要办个小小团圆宴,奉冰琢磨着,这大约便到八月圣旨所说“叙兄弟之伦”时候。午后宫里车马来接,领头是宣徽副使袁久林,彼看眼奉冰,微微欠欠身,深藏不露地笑。
长街上积雪泥泞,春时跟着袁久林等几位公公,踩着雪护持着马车往大明宫去。绕过几个转角,经过裴府那气派大门。
裴相却也恰立在白石阶下,身边是自家马车。见到宫里乘舆,他避无可避,便即掸掸衣袖来行礼。
袁久林笑得见眉不见眼,“裴相安好呀,裴相这也是要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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