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他确不是个成功男人。年少成名,心高气傲,他以为自己可以保住自己珍视切,他以为就算失去什也定可以很快找回,毕竟……毕竟四哥那疼他。
可是想到此处,他又觉得脸上火辣无光。
自己确什都做不,不是吗?他
奉冰再也不能直视裴耽脸,捂住心口,侧身,便用力地干呕起来。他手下意识去攀旁边白石墙面,攀紧,五指关节都冻出血色来。这无知之物虽然冰冷,但是坚固而永久,不会那容易就离开他。
身体痛苦比心痛苦更先席卷他,而他拒绝裴耽来扶持,往外走几步,甚至想就这样走出去。
“——四哥!”裴耽情急之下叫出声。
奉冰回头。
有许多话语已在裴耽喉头翻滚,沸腾,像要将他喉管都烧融。裴耽知道自己已没有资格再说下去——
奉冰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这寒冷元夜里听他说这些乱七八糟东西?
太可笑。
他去秘书省等过裴耽;他在诏狱里等过裴耽;直到他去牢州,五年,裴耽不闻不问。到如今,是什良心发现让裴耽突然来说这多话?
“你是在说,”他嘲讽地道,“你与和离,弃下狱,流到牢州,全都是保护?”
“——”
他想说自己曾想过许多办法,哪怕向李奉宸负荆请罪,能不能让他放过奉冰?对方是万众瞩目、党羽众多皇太子,他若当真要与奉冰过不去,奉冰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他想说是有回发现太子给奉冰下毒,让他下最后决断。他带着自己旧文去找先帝,与先帝陈说两个时辰舜不杀象道理,他孤注掷地希望先帝对奉冰还存有些父子之情。
他赌注下对。先帝决定废太子,委裴耽暗中处理,天家父子兄弟不可以相残,裴耽是最好用马前卒。
他想说皇嗣废立有生死大险,何况先帝属意继位者并不是奉冰,和离断义,是为让奉冰远离漩涡,置身事外。
但他与先帝都没有想到,太子夕反乱,变生肘腋,奉冰竟没能像三皇子样适时离开,而是在紫宸门外被神策军扣住,投入诏狱。
裴耽答不出口。
奉冰意识到自己问责很偏颇。带他去诏狱是神策军,流放他到牢州是先帝圣旨。但似乎只要有和离这条,他就足可以踩在个居高临下位置,将自己苦难全部怪罪给裴耽。
说啊,你为什不再辩解呢?
奉冰发觉自己也有很多恶毒心眼。如果裴耽再辩解,他可以将裴耽驳得更体无完肤,可是裴耽竟然默默地承受。他有什好承受,他知道诏狱馊米饭滋味吗?他在大山工坊里挨过饿吗?他什都不知道。
他什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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