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声犬吠,席银浑身颤,忙站起来,还不及回身,门已经人推开。张铎似乎出去过,身上尚穿着公服。
他并未进来,隔着帷帐看她。
“你出来。”
席银不敢停顿,她没有鞋履,赤足踩在石阶上,冷痛钻骨。
然而她还来不及自
炉中烟灭,极品木蜜(1)雅香倒是余韵悠长,久久不散。
***
青谈居这边,也刚刚燃起第炉香。
张铎临走时,留句话与席银:“观音下无尘,环室内盈香,若有字差错,受笞。”
其人言出必行,在铜驼街上,她已经见识过。
博山炉中香烟汇集底座升腾水烟,仙雾般,缭绕茶席。
“没话说?没话说走。”
他跨几步,转念想又顿住,回身从腰间掏出只瓷瓶抛给他。“你们张家家法没有轻重,就不用,拿去理伤吧。比你蛇胆酒好使些。”
张铎把接住,反手即抛回。
“管好你自己。”
为此她勤恳地辛劳整整日,叠被,修梅,拂扫,擦瓶,终于在日落前停当,点燃香饼合上炉盖,笼着衣袍席地跪坐在鎏金银竹节柄青铜博山炉前。面喘息,面凝着炉中流泻出香烟,香气沉厚,和乐律里挑卖那些碎香轻浮气全然不同。嗅得久,竟泛起零星困乏之意,身子歪,跪坐着腿就松开,露出她那双肤若凝脂腿,寒气下袭,慌得她忙扯衣摆去遮蔽。
张铎似乎真没有打算让她活过十日,甚至连正经衣衫都懒怠打发给她。
她身上这件男人衫袍无里衬,坐下就自然地岔开,稍不留意便流泻出光,遑说她下无亵裤,愣是比娼妓还放浪。然而,那个男人却连个眼风也不曾扫来,不知是自清至极,还是厌她至极。
她虽年少,但她看过太多男人对她垂涎三尺,丑态百出模样。她靠着逢迎这些世俗恶意存活,供养家中盲眼人,因此她庆幸自己有这身皮肉,也不觉得贪图这身皮肉人恶心,相反,她从来没见过像张铎这样人,像桐木上寒鸦般,对其绝色如此冷漠,好似随时都可以掐起脖子折断般,毫不心疼。
昏光敛尽。
赵谦悻悻地将瓷瓶重新揣回腰间,抱臂道:“得,梅辛林年也就配这些,都给你还舍不得,不过退寒……”
他又扫眼张铎手腕上鞭伤,犹豫时,还是试探着开口问道:“大司马……究竟为何,又羞辱你。”
茶盏磕案,他抬头与人迎目。
“说,皮开肉绽,心安理得。如此来也好,虽不是身生父子,到是算削肉还父。至此,不欠张家什。”
赵谦脖颈处生出股寒意,呷着其中意思,半晌无话,等抬头再要张口问,面前已人去茶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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