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日升面容黝黑,行止朴实,带着庄家人善意,也有知书达理风度,问:“游大人是否怕想不开寻短见?”
游淼欣然道:“你应当是不会,你看没派人关你跟你,就知道你不是自轻自贱人。”
“若自尽。”涂日升笑道,“说不得对你、对都是好事。以陛下脾气,回去只怕会连累你。”
游淼明白涂日升话里意思——他既然答应涂日升,说不得就要在赵超面前为这个投降起义军头子求情。但涂日升路几乎是天翻地覆地铲着过来,足足碾过两个州,朝廷文官,尤其各大士族也不会饶他。赵超也不会让涂日升好过。
而求情游淼,势必位于个尴尬位置。
大人当众宣旨,也好朝弟兄们交代。”
游淼点头,知道这事总算兵不血刃地解决。
当日午时,涂日升着人在河边搭起高台,谢权登上高台,朝底下黑压压片农民军宣旨,空旷清河平原以北,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离开。
“都别忙着走。”游淼待谢权宣旨过后,又吩咐道,“赈粮!”
消息传十十传百,整个北河区域都轰动,李治烽率军从对岸将粮食运过来,涂日升看得瞠目结舌,游淼便解释道:“这是陛下让随军带来粮食。或可解各位时之饥。”
“也不尽然。”游淼淡淡笑。
“你觉得当今天子,是个怎样人?”涂日升问。
游淼眯起眼,沉吟不答,仔细想起来,似乎连他也不算太解赵超。赵超是个怎样人?这个问题或许无人能答,他总觉得自己认识赵超,只是那个坐在御座上,许多个赵超某个。
那谁解他?聂丹或许解他,然而说不上最。说来说去,整个天启,真正称得上解他,确实就只有游淼。游淼在答应涂日升那刻起,就已经预料到押着他归朝后系列反应。有他求情,赵超势必不会杀涂日升,他这人心地不坏,也不阴狠,更不多疑。
但为压住朝廷百官舆论,他会将涂日升押进死牢,待来年问斩。
第个人跪下,喃喃流泪,口称万岁,紧接着越来越多人下跪,朝南方叩首,大呼吾皇万岁,排山倒海呼声与人墙,连绵遍野。
扬州军从午时开始派粮,直到深夜,每人袋粮,领到便回家过冬。当夜,游淼在河边踱步,见涂日升在芦苇丛中站着,不知寻思何事。
涂日升是必须要带回去,毕竟是起义军头子,不带回去无法交代,而按照律法,也该砍他脑袋,游淼在旁看着,只怕涂日升寻死,自己不好交差,便上前道:“涂日升。”
涂日升转头,朝游淼笑笑。
游淼道:“虽说你做是大逆不道事,但真心佩服你,你是条汉子,涂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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