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时略比戚怀香早了几天,比他大,但戚怀香只在小时这样叫过他,后来便再也没这样叫过,倒是没正形地常常让闻清徵叫他哥哥。
闻清徵抱住他,怀中冰冷,戚怀香沉默得让他心头发慌。
他的手指有些颤,轻轻地触在他背上,感觉隔着薄薄的衣衫都能摸到他的骨骼,“别怕,我带你去找大夫,我带你出去,你别睡,别怕……”
他陡然想起褚先生,那人不也是善于用毒的么,对蛊虫也有研究,定能救得了他的。
但
他的声音有些愧疚,说,“对不起啊,我这次要毁约了。”
“……”
“等不及你了。”戚怀香的眼皮慢慢地要阖上,声音微弱,“我要先走了。”
闻清徵陡然握住他的手,眼前发热“说什么呢。”
他有些焦急,看不到戚怀香的样子,只感觉他把全身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但就算这样,戚怀香也没什么重量,比以前轻多了。
在柜子里,柜子里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外面仆役的哭喊求饶声,还有父母亲人们的惨叫声。
再后来,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走出去,地上全是尸体,还有将要干涸的鲜血,踩得脚底黏黏地。他的亲族在那一夜全都被来寻仇的魔修所杀,只剩他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尸堆中,失了语,被路过的贺銘,也就是当时的断情宗掌教带走。
而戚怀香一家作为他家邻里,也在那一夜被灭,唯独留下偷偷翘课溜出门去玩的戚怀香活了下来。
他们两人都捞回了一条性命,又阴差阳错地走上了迥异的修道之路,每个人的命数早已注定,只是等待各自去发现。想要改变,却又只能无可奈何地沿着命运的轨迹走去。
但戚怀香那边却沉默着,让闻清徵心中的不安愈重,“你怎么了,说话!”
戚怀香勉强没把眼皮阖上,眼前一团黑影,看着闻清徵的面容都看不清.
他把头搭在闻清徵的肩上,靠在他身上,小声说,“闻哥哥,我身上好疼啊。”
“……”
闻清徵鼻尖一酸,感觉他靠在自己身上没了动作,伸手揽着他。
想起以往的事情,苦痛和梦魇慢慢都变成了尘封的锈迹,唯有那幼时一起约定着的往生湖还熠熠生辉。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回响过,眼前的一切却是真实的,让人欣喜得几乎要落泪。
“以前就说过的,若是要死了,才不乖乖地躺在棺材里。任着尸身腐烂尘封,那样也太无趣了点。”
“嗯,说好了,要一起来往生湖。”闻清徵轻声应和。
“所以啊,就到往生湖来,把骨灰撒到湖里,干干净净地走。”
戚怀香说着,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他,那目光似散非散,在努力地将焦点汇聚在他身上,但却疲倦无力地连看他一眼都觉得累。眼皮沉重得撑不起来,只想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