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邓瑛明白,这与他无关,他此时所配承受,只有羞辱。
对此虽然他早有准备,还是难免怅然。
杨伦眼见这情景,心里着急,起身刚要再开口。
张洛却冷声道:“
“杨侍郎,你只是协审,还请你不要妨碍堂审。”
刑杖是早就备在外面,衙役们搬刑凳进来,接着便上前架起邓瑛,将他推到刑凳上,又用绳子捆缚住他手脚。
邓瑛发觉,衙役们没有给他留任何余地,绳锁伤及他脚腕上旧伤,疼痛钻心。
可是他此时并不太在意这些知觉。
他只是觉得冷。
何洪听他这样说,双眼红,从口中呕出口血沫子,对着邓瑛含泪摇头。
白玉阳提声道:“邓少监,你是司礼监人,又身担皇极殿重建事项,陛下对你很是看重,本官也不想对你过于无礼,但人证物证此时具在,你若还不肯对本官直言,本官只能换个方式问你。”
邓瑛没有出声。
何洪仰头看着他,“说吧……到这步,没有人会怪你。”
“邓瑛。”
他说完,将个本册子径直挥到邓瑛膝边。
邓瑛只低头看眼,心下便阵冷寒。
白玉阳道:
“这是贞宁十年,皇极殿工匠何洪写私志,里面记载贞宁十年那年,皇极殿台基修筑所有工序以及物用,和其他工匠供词样,仍少两万匹,邓少监,你说要等不能重人言,而轻账录。那此物,你又有何解释。”
邓瑛记得这个写志人,他时年应该有六十二岁,是最早批跟着张展春匠人,也是张展春多年老友。
那种冷是从背脊骨上传来,阵阵地,往他内心深处钻。
大明杖刑直有两重色彩。
重是权力阶级向受刑者示辱,重则是受刑者向权力阶级明志。
很多文臣直言上谏,惹怒天颜之后,都会受庭杖之刑。
但这种刑罚在事后甚至会成为道荣疤,烙在文臣风华册上。
白玉阳见他沉默,又唤他声,“你是打定主意不肯说吗?”
话声随着风声,下子掷出正堂。
杨伦手掌暗握,御史们也伸长脖子。
白玉阳失耐性,“来人,杖二十,再接着问。”
“白尚书!”
“大人对何洪……”
“来,把何洪带上来。”
堂外传来阵拖曳声音,接着便是股刺鼻血腥味随风直灌入堂。
邓瑛转过身,来人已经完全不能行走,被两个衙役左右架着,跌跌撞撞地扑趴到邓瑛身边。他上衣已被剥去,浑身是血,意识已不大清醒,看见邓瑛只张张口,颤巍巍地说句:“邓……瑛,你告诉展春,何洪对不起他……现在又要害你……”
邓瑛看着他身上刑伤,弯腰道:“是邓瑛连累何老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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