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抿抿唇,“从你在南海子里把带回来,给家里添很多事,但你和嫂子都没有怪过,反而是,肆无忌惮地只管自己脱身,早就想跟你诚心地道个歉,如果你觉得,话违背你为人为官原则,你就处置吧。”
“杨婉!”
“说这个话,诚不是为刺大人心,是真心悔过,确是自以为是,该受惩治,但希望你能把话听进去,今日在刑场下听到那句‘愿吾血肉落地,为后世人铺良道,愿吾骨成树,为后继者撑庇冠,实是……”
她说至此处,声滞难出。
她不得已咳几声,“实在不忍看到他们白死。”
杨婉低头道:“大人路现在也不好走,司礼监几乎做天子喉舌,陛下亲阉宦,而忌内阁,长此以往,受苦还是天下人。大人,亡人已身故,不如趁这个机会,改改司礼监格局。”
杨伦怔。
“什意思?怎改?”
杨婉道:“陛下也许会重新启用先帝所设东厂,这件事情,如果陛下肯垂询内阁,大人不要避嫌,举邓瑛。”
“举邓瑛?”
“嗯。”
她原本试图找个好点契机,可是杨伦始终绷着僵硬脊背,言不发。
直到接近东华门杨婉也没有找到合适机会,于是,她索性不再犹豫,“大人,如果邓瑛做什在你们看来很无耻事,你能不能不要怪他。”
杨伦怔,随即勒住马缰绳,马蹄陡然停下,杨婉身子也跟着往前猛地倾。
“他要干什。”
她说完,红着眼看向杨伦,“也许和邓瑛,都会因为说出话遭报应,但现在顾不上,想帮邓瑛,也想帮你们。”
杨伦闻话摇头。
杨伦提高声音,“荒唐!桐嘉书院这些人是因他入狱,如今周丛山惨死,他却借这些人惨死上位,这是什居心?六科给事中和御史们会怎看他?杨婉,他这是在给自己挖坟!”
“可是如果不这样,你们怎才能打破内阁与司礼监僵局,怎才能节制北镇抚司,大人,你们之前试过,最后结局却是现在这个血流成河样子,你们……”
“你给住口!”
杨伦听她说完这句话,忽然冷声,“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你这是以内廷女官身份,在交通外官,若呈报此事,你是死罪你明白吗?”
“那你呈报吧。”
杨婉稳拽住马鬃稳住身子。
“张洛如此虐杀桐嘉书院师生,陛下也有所震动,听娘娘说,前日,陛下与何怡贤在养心殿谈很久,说得都是诏狱刑杀之事。”
杨伦道:“即便是陛下有意处置张洛,这惨死八十余人还能活过来吗?”
“总不能让他们白死。”
杨伦闻言,沉默地捏紧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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