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邓瑛起得比杨婉早。
他坐在榻边穿好鞋,推门走进院中。
雨还没有停,覃闻德带着东厂厂卫撑着伞在院门口等邓瑛,大片褐黄色纸伞整齐地排开,来往路人看着这些人腰间佩刀,像看到鬼样避得老远。覃闻德撑伞上前道:“督主,们人已经点齐,是现在就过去吗?”
邓瑛看眼他身后众人,“不用这多人,十余人足够。”
覃闻德回头道:“留下十人,其余人先回外厂衙门待命。”
杨婉夜里偷偷起身,就着凉透水清理下身,给自己上药。
雨水轰隆隆地打在屋顶上,杨婉看着榻上邓瑛,想起自己在《邓瑛传》中对他那些描述,全部是他政治态度和国家观念,因为没有史料支撑,杨婉从来没有触及过他“爱欲。”所以几十万字写得出他生,却写不出他精神伤口愈合过程。
杨婉想着,走到灯下取出自己笔记,摊开在案。
贞宁十二年,到贞宁十四年,她笔调从严谨冰冷,到偶尔失控。
这个过程对她来说不是愈合,而是进步割裂。
杨婉将他亵裤退至膝弯处,裤子绸料过滑,下子便从膝上滑到脚踝,他终于将下身完整地曝露出来,这是在邓瑛受刑之后,他第次在另外个人面前,面对自己身子。
当年刑床上邓瑛,用二十几年修养和心力去抗衡那道羞辱刑罚,内心虽有恐惧,却并不慌乱。而此时此刻,他脑子里乱得几乎片空白,却不想要用丝心力去压抑慌乱,他在这阵慌乱中感受到下身温热快感,这种快感无关文人修养和阉人自觉,足以令人暂时忘记自己身份。
“邓瑛。”
“……”
“想听你说话。”
说完又有些犹豫唤他声,“督主。”
“嗯?”
“属下觉得吧,咱们姿态太低也不好,这毕竟是审阁臣罪啊,拿人时候,咱们就是请姿态,等到厂狱,难道们还要伺候他老人家不成。”
邓瑛笑笑,“不会让你们
好在有邓瑛,如剂良药,让她不断平复,从外观转至内观。
她抚摸着笔记上墨迹,面侧身朝床上人看去,轻声自语:
“困于此处,而不肯放弃,小半因惧死,大半因你……”
床上人手指轻握,眼睑微微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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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
他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叫杨婉名字。
杨婉低头望着他,“邓瑛,希望因为,你能放过你自己。就算现在不行,以后也要放过自己,平静地活下去……邓瑛,很爱你……”
深夜大雨倾盆,最后几句话,她说得很轻,邓瑛也没有听清。
他后来睡得很熟,像块温暖玉,动不动地伏在杨婉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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