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欲低头,从袋子里找出一个红烛:“这个拿着,掌心朝上,拜三拜,然后插去香炉里。”
红烛上刻着八个字‘功名半纸,风雪千山’,元代诗人张可久的诗。孟亦舟把红烛捏在手里,他以前总觉得人们将心事付诸神明未免可笑,世间信徒千千万,神又能看见几个,不过今天他愿意陪他幼稚一次。
孟亦舟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沈晚欲笑道:“我贪心,有好多个愿望。”
“说给我听听。
察觉到拽着下摆的手松开,孟亦舟转过身,问沈晚欲怎么了。
沈晚欲说:“我们会好一辈子吗?”
“你和我……真的能在一起那么久?”
这话其实是沈晚欲在问自己。自从和孟亦舟在一起以后,他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沈晚欲记得他们放学回家时路过的梧桐树,孟亦舟的身影融在翠色盈盈的夏日里。记得暗房红与黑交织的光影里,孟亦舟从身后抱着他洗照片的样子。沈晚欲甚至怀疑,哪怕再过六十年,他都能清晰的回忆起这个夏天发生过的一切。
这种快乐无法复制,以至于让沈晚欲患得患失。
。”
两人一前一后,门口正好有一对小情侣迎面走来,沈晚欲侧身让路,身后人直直撞上来。
沈晚欲几乎立刻就察觉到那轻微起伏的胸肌挤压着他后背,嘴唇也似有若无地擦过他后颈。
沈晚欲往前退开一步,伸手捂住后脖子,扭头问:“往哪撞呢?”
“没事你扯我干什么?要不是我刹车快就亲上去了,”孟亦舟这句话是笑着说出来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就像仰望着一座随时会倒塌的神庙。
孟亦舟侧首看着沈晚欲,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前所未有。他说:“阿欲,我知道我们都还青春少艾,在一个最好也最坏的年纪里,前途未卜,未来又那么遥远……我明白你的担忧,请你相信,哪怕将来我们会有地域上的分离也只是短暂的,不要害怕,我永远都会走向你,只要你站在我找得到的地方。”
孟亦舟一脸正色,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很正经,却莫名地叫沈晚欲心悸,可惜诸天神佛都看着,不然就换他亲上去了。
两人在寺庙里溜达了大半圈,最后还是去了文昌殿。
道观巍巍,屹立千载,像是穿越了历史的时空,殿内古朴典雅、结构精巧,座上供奉着文曲星。
沈晚欲轻咳一声:“道家重地,孟施主请自重。”
前面是求姻缘的庙,孟亦舟笑得有几分不正经:“要不我们去月老庙,求个来世姻缘什么的。”
沈晚欲说:“这辈子都还没过完就开始想下辈子了?”
孟亦舟闲庭漫步地走,语气理所当然:“这辈子没能在九岁那年就遇见你,觉得有些可惜。”
沈晚欲脚步突然一顿,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