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江被眼前的恐怖画面吓得面色煞白,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本是半蹲半跪着的,失去了平衡,一屁股敦摔坐在地,连连地往后退。
才推出几尺,脚背上却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痛,仿佛血肉被野兽生生嚼碎,须臾间就流了一滩鲜血。他被痛得哀叫得蜷缩起来,急急低头看去,便见那道已经痊愈的
这些年勤学不休,在书上走遍了天南地北,但身处的世界还是很小很小,父母在他的人生中占了太重的分量,叫他日也思,夜也想。没有犹豫地,他在梦中扑向娘亲,眷恋地埋进她的膝上。
“阿浮?”
不知是不是梦的失真,娘亲声音有些奇怪,轻拍他肩背安慰的手也有些冷,不似记忆中那般温暖柔和。
宴江忍住眼泪,闷闷的答应:“嗯,孩儿在。”
“娘知道,阿浮是我们宴家的乖孩子。”
愿一辈子在这半分地上耕田。
娘亲被吓了一跳,父亲则是当场摔了筷子:“你再说一遍!”
“宴家男儿哪有你这窝囊样的?列祖列宗在上,光复宴家昔日荣光的希望全在你一人身上,你这竖子莫要丢老子的脸!”
宴江吓坏了,惶恐地抬头,只见到父亲,bao跳如雷的眼神。这些话他以前是从未听过的,本以为父母供他读书只是单纯的宠爱,所以不愿因此而拖累父母,现下才后知后觉地听出些许门道来。
一辈子没有动过手的父亲,盛怒之下顺手抄起扫帚就要打,娘亲回过神来,急急起身来挡。
娘亲的身体逐渐在变虚,终究是梦,抓不住、留不住。宴江难过地抓紧娘亲布衣一角,像幼儿一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眷恋与依赖:“娘亲……”
“可是乖孩子要听话才是,阿浮抛下爹娘的牌位出走他乡,让阿娘好生难过。”
宴江心中猛地一跳,呼吸也忘了。猛地抬起头来,才惊恐地发现眼前根本不是自己记忆中温柔的阿娘。
她依然笑着,面皮却像久晒的干脆蛇皮一样皲裂成片,一张口,就斑驳地往下掉落,露出其下血淋淋的红肉。
嗓音也变了,变成一种凄厉的尖声语调:“回家吧,阿浮,阿娘还在等着你呢……”
“阿浮莫要任性,娘知道你只是心疼爹娘,快给阿爹道个歉,好生读你的书去,将来考取半点功名进京去,爹娘就是饿死,在九泉之下也是欢喜的。”
“阿浮”是宴江的小名,爹娘从小就这么叫他。
接下来的一切好像忽地就变得模糊了,乱糟糟的声音变得遥远,眼前的场景也慢慢淡去。一股酸涩冲上宴江心头,他突然想起,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人这么叫自己了,脑中抓到一丝清明,才意识到眼前是梦。
再聚起视线仔细看去,阿娘那张年轻的脸果然蒙了一层灰黄,似发黄的画卷,一切不比记忆里的鲜活。
宴江胸膛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