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稼君头低下去,手捂住脸嚎啕大哭,哭得满脸都红,眼泪从指缝里落出来。
楚稼君:不知道为什……就觉得烦……很不喜欢这样,你这烦……
纪勇涛勉强露出笑容:怎烦你?大学生……
楚稼君哭得声音发哑,不说话,就只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从来没那难过,今天晚上是第次这样——就好像个人也许要死,这个人死,自己就什都没有。
纪勇涛还想说什,但他看见“许飞”转身,带着满脸眼泪回到病床边。自己还带着血味身体被他隔着被子紧紧抱住,“许飞”反反复复说,不要你死。
说不出烦,从前没经历过烦,就像个只会加人,被丢去大学听高数课。
听见纪勇涛中枪时候,心里想是,死就好。
自己就松口气,回去收拾行李,走之。
多好啊,别烦。
楚稼君趴在窗台上,将烟头按灭在玻璃上,深深叹口气。
人招呼楚稼君:这边!上车!
车上还有两人,楚稼君被他推着坐进副驾,然后车开,直接去附近市八医院。
楚稼君:出什事……
老于:受伤,刚送去。
楚稼君:什伤?他不是值班吗……
你活下去好不好?你活百年,千年,活成个老妖怪,永远不要死。
活到这世上其他人都死光,你也不要死掉。你要直活,因为活着是很好呀,最怕死,死会痛,会冷,会被火烧去十八层地狱。
所以不想你死,想你活。
他伏在那人身上痛哭。有某种沉睡深种破土而出声音。生物课上,个老师说句话,是他为数不多记住,老师说,种子最长可以保存几千年,它可以保存很久,直活,只要它是种子,它在睡,它被包裹在厚而冰冷壳里。
种子永生。人类以为“生”,反而是它死。它发芽,生根,它就开始场注定奔赴死路程。
纪勇涛这时醒,睁开眼睛,看见他背对自己趴着。
纪勇涛声音哑哑:你怎?
楚稼君没回头:你烦死。
楚稼君声音绷得很紧,好像在忍哭。
楚稼君:真烦死,没遇上你就没那烦!
老于:两个胆大包天来偷枪,上次偷二队,得手;这次想再偷把,被小纪撞见。你哥抓住其中个时候,挨另个枪……
楚稼君:……
车里没人说话,有人从后座递支烟过来,见楚稼君没反应,就用烟敲敲他肩膀-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纪勇涛被推进病房,人还没醒。
楚稼君坐病床边,开窗抽烟,心里觉得烦。他也不知道自己坐床边应该带什表情,充满心里所有情绪,就是觉得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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