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曈没再动,他在这个动荡不安时局中,从谜样人世里,渐渐懂得“人”这样个东西,他们既伟大又渺小,既胆怯又勇敢,既脆弱又刚强,不折不挠,不屈不服。
渐渐,阿瞳觉得,自己也是个“人”,他其实不在神坛上,他在普通又平凡人群里。
随着祭告结束,阿曈自然而然喝下那杯椒浆,众人松口气,面目上都开心起来,而后,聚集人群又渐渐散开,男人们走去喝酒摔跤,另些人,则带着孩子们,来到阿曈身边,乞求狼神赐福。
人们脸上洋溢着欣喜与幸福,阿曈也笑着,用食指蘸宗朔杯中酒水,在每个孩子眉间点上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这做,他天性令他行动流畅。
宗朔有些微醺,他此刻什也不想,什也不做,只侧倚在桌上,双目融融看着阿曈。在繁星如聚夜空下,跳跃篝火映得阿曈面庞暖红,他眼眸泛金,和煦抬手,给每个或顽皮或乖巧孩子在眉间印上浅浅酒印。
谁都不同他喝酒也无所谓呀,宗朔在陪他喝酒呢!
于是阿曈笑眯眯抬手举杯,又轻轻碰下宗朔酒杯,刚要口闷,就听男人又说,“不过,你不能多喝,只此杯罢。”
阿曈听,笑得弯成月牙眼睛瞪,瞅着还挺凶,这哪行,杯够干什!
却不料男人又慢声细语接着说,“不知道是谁,三杯倒,喝醉,耳朵尾巴都往外冒,还……”后边已经不用说,阿曈想着以往尴尬事迹,已然乖乖在宗朔身边坐好,而后本正经喝下今天第杯,也是最后杯酒。
宗朔眼神幽深看着饮酒后,少年沾着酒迹红润嘴唇,喉咙间觉得有些渴,于是又干杯,饮尽杯中酒。
少年身上仿佛有光,他透着神
这场歌舞欢畅筵席,直断断续续进行到夜晚,众人终于慢慢静下来,也都醒酒,他们明月皎洁光晕下,点起篝火,上三牲,又端上椒浆,恭敬摆在阿曈眼前。
阿曈嗅嗅杯中祭神奉灵椒浆,觉得有些好闻。这是以椒浸制酒浆,寻常人难以下喉,但神族喜爱这个味道。
夜晚科特沁山谷,微风寂静,又凉丝丝拂向人面,少年左右看看,就见克烈众人竟朝着自己方向跪下,而后虔诚念诵,阿曈登时想起身,他可受不起这大礼!
只是身边宗朔却拍拍脑袋,男人呼出气息带着些微醇甜酒气,还有马奶味,“只当是全人心吧,他们,需要信仰。”
不然,人又何以存在?何以生,何以死,何以逃离次又次袭击、洗劫、毁灭,何以阻止这场草原民族战乱与崩溃,即将重新走出舒适平和山谷克烈,需要信仰与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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