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愿意露面交易,只交代让铁柱把东西藏在某个地方。有人见面拎着粮食拔腿就跑,但也有人收到粮食停下匆忙脚步,跟他们说声“注意安全”。面对形形色色客人,他们受到待遇不尽相同。
但领到粮食喜悦却是相同。
贺松柏跟着铁柱进城送完粮食,又跟着他到乡下收粮食。
他在城里借位兄弟单车,路跟着铁柱穿梭在乡间小路上。投机倒把这份活计并没有外人想象中可以牟取,bao利,他们俩天从早到晚都奔波在路上,两条腿几乎没有得到过休息。走几十里地才勉强收到袋麦子袋谷子。收到麦子,铁柱要拿到城里给人磨成面粉,谷子得要去壳。样样鸡毛蒜皮小事都得操心,等过几天送到客人手里却是份份加工
梁铁柱在给他大哥做着思想工作,想当年他饿得吃不起饭差点想落草为寇当混混,他师傅把他带上这条路,也是这说着这番话。
振振有词,有作为个倒爷骄傲和光荣。
铁柱当时想着:当混混顶多算是小打小闹违纪,东偷点粮食西蹭点好处,人憎狗恶。可……可起码不算是碰高压线事。投机倒把闹腾得大,掉脑袋事都有。那时师傅就是这样“轻松”地做着他思想工作,铁柱被来来回回洗脑好多次,才勉勉强强地接受这个“安慰”,可到底心底还是瞧不上这份见不得光活计。
随着这份活渐渐地做得长久、稳定,梁铁柱见识过人越多,越发觉得师傅说话是没错。
当他看见捉几个倒爷威风凛凛公安,过段时间却来到他破粮摊上偷偷摸摸地买小袋米回去时候,梁铁柱心里那股复杂滋味无法用语言描述。那刻,对与错,善和恶之间界限忽然变得很模糊。
直以来卑微得像老鼠样存在铁柱,开始正视起自己这份上不得台面活计,他开始觉得师傅话很有道理,自己买卖粮食不算错,没偷二没抢,不虚抬价钱不扰乱市场,挣每分钱都流着他血汗,他没有拖社会后腿还给很多人带来便利,他觉得他良心可以稍微过得去。
没听见大哥积极应和,铁柱顿顿又继续:“咱们做黑市,说白就是张家多余东西调到李家,有钱用钱买东西,没有钱用票买,不像商店门市那样死板,也不用排那长队伍。咱还亲自送上门,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良心人……”
铁柱路喋喋不休地说着,他话加在起比那袋大米还要多。
贺松柏完全没有不耐烦,全程都听过去,时不时淡淡地嗯声,眉宇微微扬起。
梁铁柱载着贺松柏路走过去,把车上货袋袋地送到客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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