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劳作年,到头来却要交税供养他们这些四体不勤,不事生产废物们,以自己血喂饱他们,
她看向外面这冷寂长夜,上京寒夜并不凄苦,隔着飞雪依然有笙箫声隐隐传来。
倒不是她吃饱撑着,悲天悯人。
只是
陆拂拂心里忡忡直跳,扯扯自己身上这狐裘,脸上臊得厉害。
她觉得自己不配罢。
少女搁下书卷敏捷地跑到窗边,推开窗,扭头笑道:“陛下你看下雪!”
少年看着她发呆,心中讥讽道,不就是下雪吗?有什大惊小怪?
雪花片片飞散,零落枝头,初时不多,很快,便如席子般覆压下来,隔墙梅花细细香。
少女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伸着手去接窗外飞雪。脸蛋被冻得红扑扑。
深吸口气,凛冽寒意钻入鼻腔,拂拂看书看得困怠精神不由为之振。
书台权力,将决策实权统归于自己左右近侍,不动声色地下移门阀实权,看似凭自己喜好任意重用卑官小吏,实则在与高门士族争权。
大雍传至牧临川这代时,外军势大,拱卫王城中军兵力卑弱,统共不过两三万人,听说这小,bao君私底下还练支重骑兵。
只可惜他爹厌恶他,使得长乐王牧行简,领安西将军,使持节,为荆州刺史,据荆襄,占据重镇,拥兵自重,给自己亲儿子埋下个定时炸弹,早晚有天要炸得他骨肉横飞,死无全尸。
少年什都懂,却鲜少管事,支頤笑看着自己江山走向毁灭,等待着悬挂在自己头顶利刃落下。
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疯子。
往室内看。
银楹金柱,珠帘玉壁,殿内烧着上好银炭,胡桃小几上陈设着琉璃碗、水晶钵应器具,在烛光下泛着五彩异光。
她配不上这好吃穿用度。
越想,小姑娘越觉得焦虑和愧疚。
这几天跟着牧临川旁听政事,她知道如今大雍还有许多人吃不饱饭,以至于易子而食。
拂拂扭头看向他。
少女眼里好似蕴着两弯光光小月牙儿,将生活中这些微不足道,却令人微感惊喜小事,都与他分享。
陆拂拂乐呵呵地看会儿雪,惊喜渐渐淡去,随之涌上心头是阵无边失落。
“这雪下得这大,流民肯定愈加难熬。”
拂拂低声道:“本以为开春就能暖和起来。”
拂拂匆忙低下眼,心里很乱。
虽然知道她这样想无异于三观爆炸,可她还是忍不住泛起点儿对牧临川同情。
开始或许只是因为牧临川与幺妮很像。可是后来,拂拂就明白,就算牧临川再像幺妮,他也不是她。
想到这儿,陆拂拂拢上书卷,转头看雕花窗外,不由低呼声。
“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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