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长衫老头名叫岳磊,平时人便称呼起为岳老。他的眼镜支架似乎和他年龄一样大,经常往下掉,皮肤的褶皱竟阻止不了它的滑落,还要麻烦他上课期间时不时地就要用手推一下——那皱纹除了显老也是全无作用了。
用山羊来作比他的胡子太过老土,山羊胡好歹颜色一致,从头到尾都是白色。岳老的胡子却黑一块白一块,徐致远觉得它更像用了几十年的毛笔尖,毛糙坚硬。但徐致远敢打包票,用他长在下巴上的毛笔尖写出来的字都比他教的书好看。
岳老讲课和之前的先生还是区别的,别人是高谈阔论的又臭又长,他是引经据典的又臭又长。
虽然本质上都是臭与长,但后者至少能使他受益。
失去了美色的驱使,徐致远学习的兴趣也下去了大半。蔫蔫不起得仿佛晒干了的娇花,下课时才敢趴下去歇一歇,先生让他去倒杯水,徐致远便成了个腰酸背痛,睡觉抽筋的病人。
俞尧继续重读:“你没有资格说我。”
一来一回的密集反驳把气氛沉淀得平和起来。
静默许久之后,徐致远小心地试探,问:“尧儿,你生我气了吗。”
“没有,”俞尧实话实说,“差一点。”
“我是真的担心你,不是耍流氓,”徐致远做出一副掏心窝子的真诚来,“傅书白和我说喜欢男人的男人有很多,尤其是对你这种好看的。”
发作的脾气给磨没了。
他只好深呼一口气,柔声回道:“我很好镇平,致远只是来找我问题而已,吵到你了,很抱歉。”
徐镇平沉默一会儿,道:“没事就好,我还以为这狗东西气不过来找你麻烦。”
听见徐镇平确认之后脚步声逐渐远去,徐致远才幽怨道:“小叔叔,你脾气太坏。”
“……”俞尧道,“你没有资格说我。”
徐镇平在家时,看到此情此景便会呵斥一句,于是徐致远不情愿地将自己从桌子上揭下来,舀杯水放在岳老面前,太凉或者太烫他都不会过问了。
徐太太在家的话,不必岳老招呼徐致远
“……”
俞尧心中不知盘旋起什么复杂情感,看着徐致远时,其中好像是恍然大悟了什么事情,还掺着些惊讶。
“小叔叔?”
“没事,”俞尧的语气忽然温柔了,语气像是在同情或是安慰,他道,“……算了,谢谢。”
……
“人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你总是打我,”徐致远仍旧抱着不松手,说,“每次闹矛盾,还要我先原谅你。”
“你若是不犯浑,我也不会打你,”俞尧任他抱着了,“哪一次闹矛盾不是你先出格,道歉是应当。”
徐致远理直气壮地耍赖:“你怎么能跟我置气,你是我的长辈。”
“首先你得是一个知义守礼的后辈。”
“……小叔叔你话什么时候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