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从前,那个拿着奖状站在门口,心心念念地等着徐镇平回来履行“带小混账出去玩”诺言自己。
如果那时候徐镇平能回来,或者说,他现在能想起那件事情并和自己说声迟来十几年“对不起”。徐致远都会回头看看他。
可徐镇平不会,这人会选择弯弯绕绕地撞南墙,用最别扭表达方式去装饰歉意,总不会直接地和自己说声“对不起
因为这道伤口,徐致远差点没在手术台上挺过来,李安荣整整年没和他说上句话。
徐镇平在儿子面前从来高傲、自负、威严,对他少有赞扬,更别说安慰和愧疚这些温柔情感。而李安荣虽常常对儿子有纵容和溺爱,但她本身性子亦是独立、强势又不拘小节。他们组成家庭不是传统意义上慈母严父、父主外母主内。所以徐致远从小就缺失些柔软关怀。
徐镇平和李安荣直知道,李安荣尚可以与儿子亲*p和地谈心,戎马倥偬徐镇平却不知道该怎去补——这感觉就像是徐致远幼崽刚出生那会儿,年轻他呆愣无措地将手放在小孩两只手指就能圈起稚嫩脖颈上。
也像现在,当初幼崽都已经长到可以和自己并肩,他还是只能束手无措地,将粗糙手掌心放在他脖后疤上。
徐镇平张张嘴,又闭上。
过那些信件。
他说:“嗯。”
“他现在很安全,”徐致远仍旧冷得不近人情似,他道,“你要听他安排。”
徐镇平和俞尧是无法在徐致远脑海里共存两个名字。若是拼凑起来,只会让回忆里巴掌和背后伤疤隐隐发疼。
徐致远干脆没有回答他,胸膛之中莫名地涌起阵酸楚,就像是喝口醋呛到似,灌得鼻腔、舌头、肺里都是麻。
他踌躇很久,说道:“这四年,你做得很棒。”
“……”
背对着他徐致远看不到他微妙变化表情,他缓过神来时候才发现枕布被打湿滩。
他明明是面无表情,可泪腺莫名其妙地裂开条缝,他不敢回头用不争气泪眼去看徐镇平——这样很丢人。
徐致远说:“哦。”
徐镇平又说:“往后你也要听你妈话,照顾好她。”
徐致远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很平常,他满不在乎地回道:“这个不用你说,直在和她联系。”
徐镇平用手指微微地搓动下手掌茧,声音质地像是块月光里泡过铁:“你明白就行。”
徐镇平寥寥几句说完,徐致远听到他起身,以为他要离开,可是衣服窸窣阵之后却没声响,原来徐镇平站在床边不动。
徐致远等他走,可是半晌过去,脖子后却传来温热而粗糙触感——徐镇平大手罩在自己那道伤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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