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已恶到骨子里,甚至看不惯沈鸢只能提笔写字画画手。
沈鸢待他也不曾有半分对待病人柔情,只冷笑:“是,风水总有轮流转,你卫瓒也有今日。”
“见你形貌卑劣、妒恨狭隘,比做宰相还要畅快。”
话似长枪短刃,把彼此都戳得烂西瓜似,红肉白瓤淌地。
他让另个烂西瓜滚出去。
可他失去切,连兄弟家族都在落井下石时候。
背他出诏狱人是沈鸢。
给他熬药、免他死罪是沈鸢。
险些命换命也是沈鸢。
那时他双腿已经不能行走,形同废人,沈鸢却是年少登科、意气风发状元郎。
沈鸢声音很不错,以至于他分明对那那些字句无甚兴趣,还是随口问句什意思。
问罢,便后悔。
只见那病秧子眼神儿在他身上轻轻掠,口吻发凉,说:“小侯爷连这都听不懂?看盛名之下,也不过如此。”
他从不屑看人眼色,反唇相讥:“你倒是什都懂,这样有本事,怎就好意思赖在们家呢?”
那时沈鸢脸色很难堪。
窗外日头晒得人懒洋洋。
卫瓒卧在榻上,对着日头读封书信。
信是嘉佑十四年,距离那帝位易主、卫家倾覆、万马齐喑天还有三年。
而三年后,会将他从牢狱中捞出来人,是他眼下最嫌弃人。
病秧子沈鸢。
可沈鸢真滚出去,他看着地上片狼藉,又自己碎得更彻底。
那时他不知,沈鸢也受他家里牵连。
旧日里那些父族叔伯兄弟避之不
他竟头次凭生恨妒。
他那时砸碗又碗汤药:“沈鸢,那你救个废人是为什?为看笑话吗?”
“还是为看跟你当初样难堪?”
他盯着沈鸢未曾受刑笔直脊背,光鲜亮丽绣袍,又去瞧他艳桃秾李眉眼,瞧他握笔手时,他目光凝固许久。
不到苦处不知恶。
瞪他眼睛通红,最后却抿着嘴唇低下头,耳根也臊得通红。
他大获全胜,扬长而去。
自此便结下梁子。
年龄岁岁地长,提起靖安侯府,永远只有他卫瓒名姓。
他很清楚沈鸢有多恨他,他嫉他嫉得面目狰狞,恨不得他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
沈鸢比他大两岁,体弱多病,身世飘零,寄住在他家中。虽说生得副好样貌,却是处处嫉妒他,与他作对。
年少嫉妒他身手矫健少年意气、身边追随者无数,不知烦忧。
又嫉妒他生来高贵,有父母荫庇,不知疾苦。
年纪再大些,嫉妒他报国立功,年少风光,眉宇间恣意风流。
其实他也曾时兴起,同他接触过,只是那时见沈鸢裹着白裘,在湖畔轻声读那聱牙诘曲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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