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体弱,是不上骑射这门。
哪怕来昭明堂,今日下午练射,他本应当在学堂里温书。
他沉默会儿
就算没有重生,他在背书上,也确只有考前最上心。他不像沈鸢要靠科举晋身,便是背快忘得快,每逢旬考便糊弄糊弄家里人。
只是倒不至于像如今般忘得干二净。
这话让夜夜点灯熬油沈鸢听见,难免又酸酸,淡淡道:“小侯爷颖悟绝伦。”
便垂首收拾桌上书册笔墨。
他暗笑声,自起身伸个懒腰,却忽得听沈鸢又问:“卫瓒,你拉弓动作怎变样?”
沈鸢淡淡说:“抽不出来,要把衣裳脱,那姓唐瞪眼瞧着,叫不准损毁你名声。”
“说那便把衣袖割,他便大叫,说‘不许断袖,不许断袖’……他近来吃错什药?”
卫瓒倒能想象到唐南星那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谁知道,别理他。”
沈鸢似是又想到那场景,竟也笑下。
唇畔弯弯弧度翘起来,旧日冷淡便仿佛让风吹散,只有双春柳似笑眼。
安心又舒适。读着读着,眼皮越发重于千斤,不知何时,便栽倒睡着。
他重生后许久都没睡个踏实觉,这觉是难得清净无梦,他飘飘然仿佛睡在云端,扯过块薄棉做铺盖。
梦里似乎有人唤他,他只随手挥挥。
睡醒时候,发觉已是黄昏,整个昭明堂只剩下两个人。
他,和坐在他对面沈鸢。
卫瓒这才顿顿:“——什?”
沈鸢声音四平八稳,冷冷淡淡:“你下午练射时,站姿有些移位,只用条腿受力,虽没失准头,却并不是好事。”
“日子久,身形要变,也容易伤膝盖。”
他说这话时很是认真,倒依稀能瞧出几分昔日温煦少年神采,皱着眉道:“卫瓒,你素来练武周正,难道是腿上伤?”
卫瓒不知怎,心尖儿动下。
他问:“还背书?可是个字都记不住。”
沈鸢瞧他眼,说:“太晚,你回去背吧。”
隔会儿,沈鸢却说:“你书背成这样,旬考怎还能考得好?难不成全靠临时抱佛脚?”
他瞧见沈鸢垂着眸故作淡然神色,便晓得是到底没忍住,来试探他学业。
闷笑声,含混说:“差不多吧。”
少年身姿如竹,执卷静读,而他伏案沉眠,醒时不自觉揉揉眼。
外头是天色擦黑,星子暗淡,沈鸢那卷书似乎已读到末尾,漆黑眸子注视着他,带着几分无奈。
他睡得声音沙哑:“你还不走。”
沈鸢看他眼:“叫不醒你……你压着衣袖。”
他低头看,果真手里攥着节柔软蓝袖,旁边就是沈鸢骨骼清晰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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