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啊,妈你胡说。”苏晓原庆幸自己今天把话说开,原来母亲内疚竟埋得这深,“你儿子今年再过生日就19岁啦,咱们别老纠结腿不腿,行吗?”
“可是你这条腿是妈……”
“是,是你带着去打针,可你怎不想,为什当时带看病人不是爸爸,也不是奶奶啊?他们当时都干嘛去?”苏晓原很少提这两个人,这些年他们也好像从生命中消失,“难道就是你个人生啊,他们呢?他们知道你怀着小运也不帮忙,要说啊,这条腿瘸他们责任更大。”
陈琴摇摇头,还是最恨自己。原原后来没上幼儿园,每天最多话就是脚脚疼,都是因为自己啊。她站起来,想给儿子添碗热饭,可手却总拿不稳这个碗。
“妈,说这多,其实就是想劝你……放下吧。”苏晓原接过妈妈手里碗,歪着身子站起来,如同小时候次次摔倒再站起来,又瘦又坚定,“这话早该说,咱家人别自折磨好吗,该放下。大姨他们疼,你也疼,没因为瘸条腿就缺什啊。再说……瘸又不是
有花,总想着省。
如果能后悔,时间可以倒流,陈琴宁愿那针扎自己腿上。
那针扎下去,打针从来不哭原原哇声哭。可孩子当时太小,说也说不清楚怎个疼法,陈琴只记得那天原原疼到不肯自己走路,直哭,要妈妈抱。可问他哪里疼,他只会说脚脚疼,再下地只敢歪着脚走。
隔天她带着孩子去诊所问,医生说是药水作用或者下针不够快,扎深造成。小孩子嘛都娇气,疼痛感几天就消失。
可从那天起,原原就再也没好好走过路,被支针头断送未来。她再也看不到原原学小飞机跑步。她原原,瘸。
孩子总是哭着喊疼,怎揉都没有用,陈琴后来才听医生说坐骨神经从脊椎末端直延伸到脚踝部位,那是种沿着臀、腿、脚放射性疼痛,大人都抗不下来,更别说孩子。孩子打针打坏,陈琴想告诊所护士,可法院又说告下来不仅立案时间长,还有高昂费用,不如庭外和解。
个女人,要上班赚钱,要躲着家,bao丈夫,要带着两个孩子随时准备搬家,陈琴也只能接受和解。可原原这条腿是好不,赔偿多少钱都没有用。
所以,她最恨人真不是前夫,是自己。
“妈,你别哭啊。”苏晓原没想自己把妈妈惹哭,用手背慌张地帮她擦,“诶呀……妈你哭什啊,都长这大,不就条腿嘛。再说们班到现在都没人看出来,怎样,你大儿子是不是厉害?”
陈琴也不愿意当着孩子流眼泪,赶紧擦把。“不好,都是妈不好,妈妈没尽到责任,妈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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