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命不久矣,平生唯憾事便是没能给他未过门妻子送根笄簪。他那心上人又是个固执脾气,只想要店中这支步摇。本想照着这步摇模样找人再打支,可依当时情况来看,应是来不及。那人道他活不过那晚,本不该出现在大晏,想到自己生答应过他未婚妻许多事,完成却很少,就觉得遗恨难消,所以撑着口气来这里,愿散尽千金,求将这发簪给他。当下不忍,便从那阁上取下,赠与那青年。”店家眯起眼睛,神色有些不忍地回忆道:“他当时模样……确是让人觉得撑不过夜。现在都记得,那晚雨势极大,他跟从河里捞出来样,整个人身上都在滴水。即便如此,那条断胳膊也还在不断淌血,也不见他包扎。本想问他为何如此,才发现他是个瞎子。当时他已是失血过多,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叫他留下,给他找个大夫先把伤治,可他拿到那根步摇就往门外冲,嘴里只说着‘来不及’。见那青年确实是华佗来也无力回天光景,便不强求,由他去。”
萧霁阳原本三分怒意脸在店家徐徐话语中逐渐怔然,听到最后只紧闭着双唇,整个人有些木讷地沉默起来。
她满眼茫然地在店家摸着胡子感慨声中痴痴转过身去,将双懵懂到无措目光投放到姜禹离开方向,对身后声声“没想到”感叹充耳不闻。
日暮西山,残阳湮没,大晏皇城被夜色笼罩。街上人稀稀拉拉地散去,身后铺子也关上店门。偶尔三两过客会朝这个檐下红衣女子掷来几许怪异眼神,可她眸光未曾移动半
个揖:“发妻……萧霁阳,万望二位多加照看。”
长舒微微躬身,回礼默应。
直至那玄衣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往生镜中姜禹离去方向。
萧霁阳百无聊赖地站在首饰铺门前,等许久也不见姜禹回来,正要提裙去找,听闻身后声语调长长“咦”。
她扭头去看,却是店家见她直站在门口不进去,只能出来问问情况,只走近,便瞧见她头上那支步摇。
“姑娘这步摇……可是从店中拿?”
萧霁阳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啊,夫君赠。”
“你夫君?”店家疑惑道,“可是个刺黥面年轻人?他还活着?”
萧霁阳先是点点头,听到后面又皱起眉嗔道:“您这说是什话……”
店家意识到自己失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下,解释道:“姑娘莫怪。只是有些惊讶,没有别意思。”他指着那步摇道,“这步摇本是亡妻遗物,在这并不出售。只是几年前晚,有个年轻人冒着大雨来此处敲门,开门就给下跪,脸上还刺着黥面,着实让吓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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