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静默听着,问:“那画,就是你贴在囡囡房顶那幅?”
姜昌点头,擦擦眼角:“不信邪,要带她回须臾城。那里有顶好大夫,定能治好囡囡。”
又是个月路程,期间囡囡伤多次复发,不止脸上,有时身上、手脚也总无缘无故烫起泡来,路赶回家,囡囡浑身已快找不出几块好皮。
“她疼得受不时候总问:‘哥哥,是不是要死?’,说怎会呢,们囡囡多德多福,定长命百岁。”姜昌吸吸鼻子,自嘲地笑道,“那时候才意识到,根本不可能把囡囡送去惘然河送死。她身上起个泡都巴不得替她受,哪里舍得送她去送死。”
姜昌回去先给老爷夫人请安,又报说十三年前送去小姑娘也接回来——这路大张旗鼓,想瞒也瞒不住。因囡囡身新旧伤,他便说得尽快治,若治不好,只怕撑不到送去惘然河那天。
画讲究由大到小,姜昌先描模子,再点点往细画,囡囡说不动,真就点儿不动,苍蝇飞蚊子咬,咬咬牙就过去。
她爹说她脑子不灵光,姜昌不看她时候也还是老老实实不动,浑身上下找不出个心眼。
“那会儿画入境,没察觉哪里不对。等到囡囡叫时候……”
姜昌快说不下去。
她仍坐在那里,个手指头都没挪分寸。
“然后就去看妹妹。”姜昌声音慢慢沉下来,眼色也沉下来,“看到,她正在房间,卷起袖子,抓着根小臂粗蜡烛……往手上滴蜡。”
就算那样,他也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情况。自己那个妹妹,从来想出是出,谁又摸得准她此时此刻心里算盘在往哪头拨。
姜昌叫住房外伺候大丫鬟,问小姐在里面做什。
大丫鬟透过窗户看眼,早已司空见惯:“大小姐上个月在府里不小心打翻祠堂烛台,排滚烫油灯倒下来泼脸上,当时大家伙吓坏,就怕把她眼睛给烫坏,好歹哄着叫她撒手别捂着脸,谁晓得手拿开,脸上竟
只是疼,脸上火辣辣疼。猝不及防就疼起来。起先是乍然疼下,那下落在脸上感觉叫她误以为是冰,冰凉过后,整张脸就像烧起来。
囡囡疼得只喘气,疼到后头忍不住,才小小喊声:“哥哥,疼。”
姜昌抬眼,囡囡张脸大大小小分块起红,片连着片,像斑,像从皮下晕墨上来,不多时就开始起泡流水。
囡囡疼得捂着脸倒在地上打滚,又哭又叫,待到姜昌火急火燎叫大夫来,也已无力回天。
“扯开囡囡手,大夫看,只说句话。”姜昌眼里泛水光,用手遮住眼睛,低声重复道,“不中用……张脸,算是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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