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空遥不答应,死命护着那串冰糖葫芦,最后被堵在巷子里给人打得鼻青脸肿血肉横飞。
后来楚空遥想,他小小年纪就对这个人间有着如此浓烈直白恨意,或许契机正是来源于守不住冰糖葫芦那个冬天。
他在雪幕下呜呜咽咽地哭泣,他恨冷得望不见尽头隆冬,恨不知何时会因为寒冷饥荒死得寂寂无名自己,恨正在自己背上对他拳打脚踢与他有着大同小异悲惨命运乞丐同类,甚至恨给他串冰糖葫芦却没让他尝上口富家小姐,还恨死后让卷草席拉走养父,恨他为什不让自己在对这个世界尚且毫无感知婴儿时期就简简单单地死去。
接着他听见巷子口传来喧哗。
楚空遥头也不抬,想必又是哪个达官显贵上街游行,他见怪不怪,连对自己支离破碎人生都快没力气收拾,有哪里有精力为别人荣华添砖加瓦。
缠身,宫廷医官瞧个遍,却查不出由头。这不免叫人想起楚氏先祖弥留之际状态。
于是国主有感,剑魂显灵,大渝百年忧患终得其所。
次日,宫廷颁诏,大渝国母诞下子,立太子贤。
至于那个因诅咒上身而奄奄息孩子,早在前夜被运送到城郊,用口薄棺,块无名碑结束短短生。
“放他爷爷狗屁。”许多年后白断雨听闻这桩往事,破口大骂,“那堆亡灵真能这听话,还费得着他老楚家祖师爷求爹告奶地叫山鬼带回去镇压?请堆巫婆巫师绕着那祭坛念几句‘你们要是听话你们就自戕得’岂不更省事?还不治之症?剑魂显灵?哪个刚出生娃娃赤身裸体放大雪底下听几个时辰巫经不发烧?大活人都经不起这造!堆没心肝废物,把罪过推到个孩子身上,活该绝后。”
可是喧哗之下脚步是冲他而来。
那几个殴打他小混混唯唯诺诺离开,把抢到手糖葫芦扔回他脚下。
他抬头,看见张比他还稚嫩脸庞,和冷静自持目光。
好在楚空遥命硬,大雪没冷死他,高烧烧不坏他,硬是让他在大渝侍卫随意铲起土堆下发出嘹亮啼哭声。
那个深夜,有不信鬼神樵夫打开那副棺材,救楚氏不为人知二皇子。
好景不长,养父意外离世时楚空遥才四岁。
四岁孩子,父亲留下农田房屋概守不住,没两天就被那些山远水远亲戚分个干净,他自此走上沿街乞讨,偷鸡摸狗流浪生涯。
十岁那年冬天,从大渝皇宫倒出来酒水肉汤飘荡在宫外暗河,发酵出浓浓臭味。楚空遥流浪到祈国,借着副生来不俗好皮囊从户朱门人家手里讨到根从没尝过冰糖葫芦。手还没揣热乎,就被同街乞讨小混混盯上,要他全须全尾地交出来上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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