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旒遇事不查,纵然无心,仍旧有过。
无心之过,有过不惩。
至于谢明月,李成绮心中雪亮,礼制逾越事他必然早就知道,然而此事说到底与谢明月没有任何关系,他无论做什都无可指摘,若李成绮发问,谢明月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早就知道。
世事巨变,这二人竟毫无变化。
李成绮把桃酥往空中掷,倏地被玄凤咬在口中,后者乌溜溜眼睛看他眼,眼中似有怨愤。
谢明月非是不在意礼制人,从前李旒同李成绮共用车驾谢侯都能找出百条陈规以于礼不合来阻止,何况是今日之事。
谢明月是故意。
可哪怕他知道谢明月是故意,但仍旧无可奈何。
因为逾制是靖尔阳,而靖尔阳和他关系实在太近,在外人眼中荣辱与共,休戚体。
他落笔。
置信地看着李旒疾驰得宛如避瘟神般车驾,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陪靖尔阳而来*员各个神情肃穆,却在他看不见地方,悄声地嘀咕着什,那声音宛如虫蚁爬过脊椎那般令人难以忍受。
靖尔阳气得浑身发抖,他不用去听都知道,那些窃窃私语中藏着多少对他嘲笑!
“退——退——”
命令声声传着。
不足半个时辰,李旒奏折送往宫中。
这是封请罪折子,其中只字不提靖氏兄妹,只言自己失察僭越,请李成绮降罪。
不提任何人,显然是不想让皇帝因此而为难。
李成绮放下奏折,笑不语。
奏折谢明月早就看过,且是谢明月送到宫中来,谢侯语调不阴不阳,
……
“王爷看见仪仗连停都不曾停,直接命人穿过去,国舅爷刚伸手,还没碰到王爷车帘,车驾就走,国舅爷险些被马车撞倒。”禁军绘声绘色地和小皇帝描述刚才发生诸事,这是个年轻人,脸圆圆,稚气还未脱。
靖尔阳依仗着皇帝与太后飞扬跋扈,极不得人心,这禁军方才奉命去看热闹便匆忙赶回宫来,他讲时原本颇忐忑惶恐。
但见小皇帝面上并没有怒色,才放心地说下去,说到李旒像看不见靖尔阳似出去,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说完被宫人送出去,李成绮掰着糕点喂鸟,时给时不给,气得玄凤上蹿下跳。
仪仗队像是被斩断水般,黑压压片缓缓退却,让出条路来,供摄政王车驾驶过。
李旒面色阴沉地站起,至桌案前,拿起笔。
眼下小皇帝无权,靖嘉玉确实能动用帝王仪仗,然而据李旒所知,靖氏兄妹二人身边并没有通晓礼制学士,大礼筹备复杂,非是他们日所能为,朝中必有人襄助。
张面孔瞬间浮现在李旒眼前——谢明月。
即便谢明月不推波助澜,但他必然知晓此事,然而,他却没有因为逾制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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