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旒放下茶杯,“陛下。”他说完便静静地等待李成绮接下来话。
李成绮又低头喝口茶。
这句王爷叫莫名其妙,得李旒回答转瞬便没下文,李旒心中有些不解,面上却什都没表现出来。
李旒那有瞬间期待李成绮能说点什。
可李成绮什都没说。
每个同李昭有过关联人见到李愔容貌皆惊愕震悚,除谢明月。
李成绮松开握着李旒胳膊手,“王爷请。”
李旒这才将视线从李成绮脸上收回。
半年未见,他只觉得李愔愈发像李昭,容色肖似,举止更像,然而像却又不那像,李旒从未见过李昭这样欢跃跳脱面。
李昭也不会有那样面。
李旒朝谢明月颔首,大步向里走去。
长乐宫内景致殊无变化,只是庭院中人多高魏紫去年枯拜,种什却无定论,暂且空着。
他向里走。
李旒觉得自己不应该紧张,长乐宫他先前来过无数次,在李成绮病重时他曾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顾,实在太累时便在旁边塌上阖眼略歇歇,宫中草木,每样布置,他都熟悉,闭眼尚且知道其中位置。
他更不应该惶恐,因为长乐宫早就易主,而今主人是个从藩地被他找来拥立为帝少年,并非他那个深不可测,惯会玩弄人心兄长。
博山炉内,香缓缓地燃着。
烟香袅袅,夏天用香清凉,却还是带着股暖意融融甜。
清风吹过正殿,门上挂着圆幼风铃晃晃荡荡,发出阵叮叮当当响声。
有声,却显得殿中更静。
打破这片寂静
他心中李昭,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遥不可及。
李成绮端茶,轻啜口,抬眼打量李旒。
青年修晳隽秀,李成绮死时李旒二十多岁,按理说也该是成家立业年纪,李成绮在病榻上看他,或许是俩人有点淡薄得不能再淡薄血缘缘故,皇帝望着他被泪水冲刷过面容,总觉得他脸上还有些少不更事稚气,而今还不过三年,那些稚气已烟消云散。
李旒静静地坐在李成绮对面,光亮眼睛宛如整块昆山玉。
李成绮忽然有种看小辈长大欣慰,皇叔两个字在口中滚滚,纵然他厚颜,却还是叫不出口,只朝青年笑笑,道:“王爷。”
太监高声道:“宣亲王到——”
闻声有少年人快步从里面绕出来,李旒低头下拜,尚未来得及见礼,眼前已出现双皂色靴子,那人虚虚握着他胳膊往上略托托,李旒顺势起身,“陛下。”他沿着少年人清瘦身形向上看。
纵然先前曾见,李旒视线落到小皇帝脸上时仍不由得颤。
李成绮心里也在感叹。
感叹李愔到底是怎长得,就算他亲儿子,也不会比李愔更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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