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先前以为两人素昧平生,还因那狐狸面具起争执,不想竟是宿眠给他结账,忍不住多看两眼。
戴面具小郎君掩盖住脸,眼睛清澈明丽,叫人忍不住去猜测面具下是张怎样面容,至于他身边那人…拆去佩饰青年静静地站着,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人像支削刻兰花。
李成绮买太多,摊主还贴心地给个尺寸正好纸盒装面具。
宿眠把盒子推给李成绮,让他自己拿着。
他幽幽地叹口气,哀怨道:“当年与你家中那亲长签卖身契是死契,”当年他被送进康王府就没想过活着,若非李昭,他大约已经被磋磨至死,他当年出于感激——更多是识时务,改换门庭,到李昭那,“至死方休,不想,是你亲长死在前面。”
宿眠扯下脸上面具,随意往上抛,不知他怎做到,那面具后带子竟然真牢牢挂在铁钩上,他仿佛和成绮早就相熟似,亲亲密密地拉住成绮袖子,笑眯眯道:“你还要不要别?”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人上刻还是满眼悲恸沉郁,郁色氤氲着,几乎要落下泪来。
李成绮点点头,看也不看,从架子上拿大堆下来,各种图案五花八门,足有十几个,往宿眠怀中放,“多谢。”
只蚊子趁李成绮不注意,在李成绮脖子上快速地咬口。
李成绮没拍到蚊子,垂着头看自己领口,神情有些冷淡地皱眉。
容貌狞厉而美艳厉鬼偏头看他,黑沉沉眼眸中似乎光华凝滞,“谁人不会死?”他问。
少年人声音和缓轻柔,几乎要淹没在鼎沸人声当中,可宿眠还是听得清二楚,他从来没听得这样清楚过。
宿眠仿佛听到自己悬着心怦然落地声音。
他被什东西刺痛似闭上眼,但马上又睁开。
宿眠徒劳地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他想哭又想笑,当然是哭自己命苦,哭李昭这个大靠山倒他以后处境势必更加艰难,笑也是觉得自己可笑,连景阳钟都撞响,谢明月守七日灵,难道这也能有假?
李成绮听这话差点被气笑。
他心说你
宿眠:“……”
竟有点像李昭。
他马上把这个年头甩出去。
以李昭脾气,就算让他死,他都不会穿着女装招摇过市。
宿眠乖乖给李成绮结账。
“他是,你什人?”过好半天,宿眠才听到自己询问出声。
李成绮顿下,才道:“亲长。”
李昭没有子嗣,这少年长得和他如此相像,大约是李氏子孙,能让谢明月亲自出面找人回去,除今上,宿眠想不到任何人。
宿眠注视着李成绮眼睛,忽地笑出来。
像他从前样娇媚,样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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