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骞,”柔和灯光中,江母款款走过来,把热好牛奶搁到床头柜上,“别看太晚,早点睡。”
江羽骞点点头。
“妈妈明天可能要麻烦你件事儿。”
江羽骞问,“什事?”
“前天在个拍卖会上,拍下个两宋时期仿制青铜器,你明天拿去给你小叔叔,他不是喜欢这个嘛。顺便,你打听打听,他最近有没有交往女朋友,你爷爷催得紧。”
周皓离开卫生间,去拉杆箱里翻出很多年前小孙送他那件灰色毛衣。本来还有件墨蓝色,不过线头被扯断。
毛衣还很新,显然没穿过几次。主人舍不得,造就它如今依然光鲜。
当周皓意识到自己贫穷无能后,这件毛衣就被他压在箱子里,至此从未再穿过。
许多年前,他还残存着幻想:假若他挣足钱,文文会不会重新回来?现在他,现实许多,不会再有这些不切实际念头。
难捱人生岁月,他变化无数遍,从缺爱皓皓,变成如今得过且过周皓。也许将来,他还会变成另外种样子。
咱们这个月奖金是多少吗?只有三千五……说出去谁信啊?好歹也是个三甲医院医生,这奖金个月比个月少。”钱伟成愤愤地说。
“知足吧,刚进医院,咱都没奖金,只能拿个基本工资。”
“唉,本来心理还没那不平衡,可你知道咱们进修这家医院,个普通初级医师奖金是多少吗?”
“多少?”周皓问。
“这个数。”钱伟成用手比划几下,“万打底。”
“知道。”
“早点睡啊,妈妈也要去睡,晚安。”
“嗯。”
江母脸色略有遗憾,大概是没有听来她想听话,儿子过分生疏,让她心底觉出酸涩。
江羽骞看着他妈妈优雅却渐显老态后背,瞬间,他想起另个他从未见过
但,他点也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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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江羽骞爸爸得阑尾炎,做个小手术,这些日子直在家里歇着。江羽骞自然而然也住回家。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请进。”江羽骞放下手里书,抬眼去看。
周皓没太大反应,他正准备把昨晚换洗衣裤拿到卫生间去洗,“别跟人比,人比人,气死人。不是你说嘛,得看淡点。”
“算算,不提。”
屋子里有暖气,用凉水洗衣服也不会觉得很冷,周皓把外面厚棉袄扔进洗衣机,其余,他打算手洗。
吭哧吭哧地搓-揉手里羊绒毛衣,盆里水渐渐变污,周皓卷起袖子滑下来。他站起身洗洗手,正巧看见镜子里无欲无求自己。
他当真无欲无求吗?钱伟成牢骚他当真不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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