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奉天把脸抬起来看看他,眼里如同大雨滂沱,鹿耳下那截泥泞山路。
“不是
“家属不要紧张。”
主任还是温吞吞,解着耳朵后头挂着活扣:“手术满成功,手也是暂时,说暂时,是接上。”
乔奉天踟蹰在原地。
他怕自己没听清,听岔,听飞。
“愣着干嘛!”杜冬倒是率先拿胳膊肘把他往前搡,“医生说成啦!没事儿啦!”
乔奉天点头,“好。”
杜冬见人走远,摸着下把靠过来,“利大老师吧看着,人文,来咱店里理过发,刚咋搁这儿陪着呢?”
“他女儿和小五子是同班同学,同桌。”
“熟得很?”
“没。”乔奉天捋下额发,“普通朋友。”
呢?”
郑斯琦就淡淡笑,“靠动嘴皮子吃饭,哄小孩儿不还绰绰有余,你安心。”
“那定尽快,不会麻烦你太久,最迟明天晚上。”
郑斯琦往边上看眼,又接着说,“有什麻烦,别躲别藏,跟说,能帮定帮,恩?”
乔奉天抬头,极力拉开微笑,看对方垂在眉目额发刻,又垂下头。
乔奉天这才张张嘴。
刻释然干脆利落地割断那根心里弦。
他把脸埋进掌心里,松懈下来四肢瞬间被潮水般涌上强烈倦怠与酸痛席卷,于是屁股摔坐进椅子里。既不哭也不好喊,安安静静,只有肩膀在默不作声地颤抖。
是绝望消弭后满心希望,悲伤过境后巨大悸动。
杜冬侧过身子,用手大力揉搓他柔软头顶,“你看你不信吧!说嘴真开过光,没骗你,对吧?!”
利南月朗,几近午夜,乔奉天却愈感清醒焦虑。
是活还是死,成功还是失败,就好像在刻之间,不受自己任何行动和思维所控,医患之间信息极端不匹配不对等,比和上帝玩骰子还悬——玩骰子,至少是自己动手去摇。
十二点半,持续点亮六个小时红灯“啪嗒”灭。
两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乔奉天觉得心脏都已经快到跳不动。鼓胀在咽喉,只咳嗽功夫,就能滚到自己脚面上。
主刀主任出来时候,身后跟个护士帮他解着手术服后头那个系结儿。杜冬两步上前,乔奉天却原地不敢动,揪着衣服角儿,等医生摘口罩开口说话。
“……谢谢。”
“客气。”
乔奉天看他转身,见他衣上无意沾走廊墙上粉白灰,深灰色衣料,看着分明很。他出小声儿把人喊住。郑斯琦回头望他,他就走过去往他呢外套垂摆上轻轻拍拍,掸掸,把黏在指头上墙灰默默碾。
“行。”
郑斯琦低头瞧瞧衣摆,顶下眼镜,“有结果,给来个电话,多晚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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