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斯琦点头,提提肩上短打外套,“利南待久,田间地头见得少,哪儿都想看。”
乔奉天过会儿才乐,“地里可脏。”
郑斯琦耸下肩,意思说无所谓,没关系。
林双玉半晌才琢磨出味儿来,然地“哦”声,随后稍弯下眉尾笑,“来也行,也不远,过那片桑树林前面那口井那儿就是,来吧要不。”说完拿胳膊肘顶顶乔奉天,“你阿爸屋那泡桐柜里还有两双新解放鞋,拿过来给人试试。”言语间瞥眼郑斯琦望去便不便宜鞋,“给他换换,别踩上泥儿。”
乔奉天吸柜里口结实土味儿,费老鼻子劲儿把双墨绿涂胶解放鞋从干杂物里抽出来,看只晶亮八角白蜘蛛从柜子里优哉游哉地往出爬,脚上去就给碾成浆。
太久,家里上上下下活计家务,乔思山没法身体力行,疏于打点,故而该干还都得她来干。落灰玻璃窗,回潮泛霉味儿枕头褥子,小亩菜田里没来及割,老芫荽。林双玉换件更旧里衣,套双姜黄灯芯绒护袖,头发用发夹整个利索地箍到脑后,额前两三道纹路沟壑,也被外力绷舒展。
乔奉天接她手里藤筐和木柄铁锹,“要不去摘吧,您在家休息着。”
照顾乔梁,林双玉也不轻松。吃未必吃香,睡未必睡好。
“哎哟你去什!”林双玉皱眉从藤筐提手上摘下乔奉天手,“你陪人老实家里待着吧你,你把你客人撂这往外头瞎跑像什。”林双玉拨弄头发,眉头又舒展开侧头去瞧郑斯琦,“小、小郑,叫小郑行不行?”她问得拘谨小心。
茶水很香,入口就能回甘,没有星土味。郑斯琦放下茶杯笑,“行,您叫什都行。”
乔奉天把鞋“啪”往地上撂,半真半假地抱怨,“真会给人添麻烦,郑老师。”
郑斯琦不置可否地蹲下去解鞋带,套上之后站起来跺跺脚跟,“给你道歉,小乔同学。”说罢伸手勾下对方低垂刘海儿。
五月桑林葱绿。人常说前不栽桑,说阴气重,可微风从枝丫间隙里打马而过,窸窸窣窣摇摆作响,清新舒畅,着实让人联系不上“阴”与“丧”。
郑斯琦走在两人后头,踩着地上覆层黄绿斑驳叶。他看见乔奉天和林双玉从不并排,像两节干电池相同两极,当间总横亘着道看不见
林双玉摆摆手,“们家这小破烂旮旯地儿,委屈你来,有什想去地方让奉天陪着你,郎溪别没有,看山看水还行。搁地里摘点儿东西,该到饭点儿回来就行。”
“要不起去吧。”
乔奉天和林双玉同时不响,诧异地看着郑斯琦。
“行?”
乔奉天低头看他洁净鞋尖和裤脚,“去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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