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忙。”
乔奉天看瓦楞纸箱上用马克笔写个恣意“乔”,多字句再也没有,是林双玉笔法。半路摸着箱底湿湿粘手,以为是摔破瓜果流汁水,乔奉天撕开道黄胶布往里看,瓜是没破,单压瘪小袋儿小樱桃。
郎溪不产樱桃,但山里总有两棵兀自生长野树。时令到,成沓成串儿、油亮水红圆润珠子缀满枝,提筐去摘也得抢先头,靠运气,难保旁人更眼馋些先你步,再去,就只余地没土零星残败红。
装樱桃袋子从箱子里翻出来,泛着股几近发酵酒曲味儿,淡红汁水摸手,反过来看,袋子上写个“知”字儿。林双玉是寄来给小五子尝鲜,只是这玩意儿时运不济,半道儿上就“命呜呼”。
回家时候没想到能碰上郑斯仪。
早夏有样必吃东西,是白玉香瓜。听名则能想其型,湛圆或者椭圆瓜体,触手光滑柔腻,无刺,无毛,白里隐黄玉色。削皮,瓜才更显剔透,但往往肉不那甘甜,瓤才是最好吃却容易被人舍弃部分。
塑料大棚里种出来白玉香瓜,既不风吹雨淋,又常年恒温,瓜果虽个顶个儿周正漂亮,但总觉得没甜到那个意思上,那个份儿上。林双玉自己在家会种,长出来难免斑斑癞癞,滋味却比哪里都好。切两半,汁水淋漓,找人分上半儿。
林双玉把瓜托人寄到铁四局,人把东西往保安室撂,留个姓名就匆匆走。等乔奉天接保安电话,瓜果已经在保安室里躺两三天。
“您不搁这儿住是吧?”换个新保安,年轻,普通话强。人也太怕热点儿,大开着空调不算,案上还放只嗡嗡响摇头扇。
乔奉天被人工凉风吹得凛凛,“转让,现在恐怕在装修吧。”
乔奉天没见过她,看她提篮包装精致三角粽子,和他同进五单元,同上左边电梯,同按同层。
“哦装修那个。”小保安点点头,“说呢,上次敲门去就堆砖瓦匠在那儿蹲着,说找个姓乔,他跟说乔什东西乔,不认识姓乔,还当找错门儿呢!”
“给您添麻烦。”
“哎哟,小事儿,您也赶紧把东西搬走吧,得亏这儿二十四小时空调不断呢,要不得搁坏。”忍不住又跟乔奉天小声嘻嘻笑,“公家电呗,不用白不用。”
“吹多也难受着呢。”乔奉天弓腰去搬,不算大个瓦楞纸箱,上手才觉出沉来,“不如自然风舒服。”
“那可不是,现在不总空调病空调病,人呐也贱。”保安抬抬帽檐儿,拨开濡湿绺头发,替乔奉天开门,“吹得病,不吹,也得病,就没个好。哎慢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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