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鸢看他脚欠地踢飞只易拉罐,进里巷,周文才起身,从拐角黑黢黢墙根阴处走出来,金发推平重染成闷青色,丁零当啷串儿耳饰,笑起来牙箍闪闪,血头血脸。李鸢看他揣兜溜达过来样子就觉得脑门青筋突突直跳,周文又极不开眼,胳膊往他肩上勾,顺着法令纹蜿蜒而下鼻血滴在李鸢校服衣肩上,“救命啊,好堂弟。”笑嘻嘻样子。
林以雄又是加班,家里黑成片,努努扑出来蹭李鸢小腿,周文截胡,又被李鸢抢过,不让他抱。周文无所谓地耸肩,抬起胳膊擦擦血迹。
“追杀?”
“瞧你说哎哟,不至于。”周文按按嘴角,“甲方那边欠工程款,跟副总去要,嘴不干净干场,那边有点儿急,单位让回来躲躲,别露头。”过会儿又阴测测地眯眼笑,“挂不到你身上,别虚啊你。”
“你从工地这路走过来?”李鸢啪啪啪按开所有灯,晃得自己倒眯下眼,“路上就没人报警?”
“少侠命中率很高嘛,拢共拢就十道。”
“心好累。”彭小满几欲以头凿墙,心说这次又是四十多没跑,搞不好又得刷新历史新低,忍不住切齿道:“下次考完再对答案,生儿子没腚眼。”
李鸢想说,你自己造孽凭什叫你儿子没腚眼。只是这句怼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觉得脊线阵温热,像被什正轻巧而不失力度地抵着。或是手掌或是脸颊,李鸢迎风思索阵才想明白,应该是彭小满额头。
那必须是种示弱姿势,下意识,不自知,好比努努会在睡梦里抱住自己胳膊不放,李鸢擅自为它赋予含义。不知道这人现在是什样子,撇着眉毛,还是耷着眼盖,他边这漫想,边背过手去摸索阵,在那颗毛茸茸后脑勺上按样,算是不甚细致潦草安抚。
行人来往,路上亮灯,淡着外围,自行车直行形迹串起间隔着距离,印在柏油路上大团光晕。耳机里贝宁顿在唱:“i'vebecomesotiredsomuchmoreaware.”
周文屁股卧倒在
已经身心疲惫,灵魂却骤然觉醒。
驶到筑家塘,李鸢是个急停刹车,彭小满重心掼向前去,下抱住李鸢腰。李鸢脚支地,车子重心倏然向右倾去,彭小满也便忙脚掌落地,刚想问“你是压着猫还是撞着鬼”,李鸢就回头,神色不明,语调如常:“你先下来,有点事儿。”
“你……”彭小满蹦下后座,朝前望望,谁也没有。
李鸢揽揽肩上背带,“明早还是七点半,门口,别忘记准考证。”
彭小满见他只字不愿提,便也不问,比个OK,又骚里骚气地送个飞吻,笑道:“学霸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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