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己得失心出发,去要求对方背负压力加快步伐,李鸢很不愿意这样。是因为这个对象是他喜欢彭小满,更是因为,他希望两人做出所有改变与选择,都是“愿意”,不是“你要求”。
彭小满提前帮李鸢查看看青弋气温,看不得,果真是寒流带着雨水来袭,未来三天气温竟下骤降近十度。彭小满从家里翻件宽松式样纯羊绒毛衣,在李鸢退房前,早早打车送去宾馆让他穿在外套里面。
彭小满眼袋鼓鼓,蒙着层乌青色,眼褶儿已经肿没,看着憔悴得很。李鸢心里泛酸,想起他昨天出墨艺门,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道包上保鲜膜新鲜印记,那串数字,又无声哭泣很久。任他哭到月隐星稀夜半,才把他送回家里楼下,在树下安抚地抱挺久,才略略忧心地看他揉着眼睛上楼。
结果被小满奶奶从楼上匆匆跑下来,抓着说好些谢谢和对不起,说他跟你在块儿才放心,说太给你找麻烦。
没关系,都是同学。
作响纹身器锐利地勾摹上去,在白底斑疤上翻转,难免有点儿残忍意思。不疼是假,在忍,因为彭小满头上有汗,腮角在颤,眼泪也在生理性地不断往下流。
心疼得头脑发蒙,几乎要忍不住拦着喊停。
老板低头为首字母着色,扯扯罩在口鼻上医用口罩:“你俩是对儿吧?”
李鸢没回答,还是彭小满忍着疼,给老板竖个拇指。
“不歧视这个。”老板换枚单排针口,“怕他疼不行,你想抱就抱相亲就亲,这儿投个炸弹也能稳稳给你纹漂亮。”
说完这官方句话,李鸢才有所察觉,察觉到他为彭小满逗留时间与关心程度,在毫不知情旁人看来,已然超过“同学”词范围,言语行动上再多哪怕丝毫,都可能惹人疑窦。
“你穿上这个毛线再走。”彭小满闻闻衣领上味道,还行,柜子里搁挺久也还算香,“青弋现在巨冷,还下雨,对你走时候带伞?那边有中雨。”
亲亲还是抱抱,都有点儿产房喜当爹意思,特怪。
李鸢没做什动作,就是伸手,帮他把眼泪揩。
李鸢隔天九点四十高铁,个人率先回青弋。
彭小满还要再逗留段时间。方面,李小杏头七没过,还有堆鸡零狗碎亟待处理,心里伤口还没结痂,他飘忽不定心思没能完全束拢;二方面,彭俊松低烧转肺炎,后续要挂七天水,彭小满得照看周全才能放心;三方面,小满奶奶打算带他再做回全检,联系那年手术主刀,再复查回。
三个理由,没有个李鸢能说不接受。更也不能开口劝他,央求他说,拜托你快快振作,拜托你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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