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舟松口气。
陆承缓慢走出房间,从许青舟手上接过杯子,仰头把水喝。
他淡淡地说:“谢谢。”
许青舟没有回话。
陆承走出卧室,站在客厅中央不知在想些什,过会儿问:“你会做饭?”
这多年,陆承每次想起来,仍旧会控制不住胃疼。
他拖着身子,去厕所吐通,把中午吃肉、喝白酒全都吐出来,呕足有十多分钟。
他打开卧室门,出到客厅里。而门外,许青舟正端着杯温水安静地站在那里。
“听见你在厕所吐给您倒杯温水”
临近初冬,外面天空将暗未暗,泛着种橘与蓝紫交接,明昧不清霞光。光从客厅巨大落地窗透射进来。许青舟穿着裤子,但上身是赤裸,皮肤透明似泛着白,光脚站在客厅地毯上
陆承生气,说是他连累自己。陆承第二天把人都揍回去,仍然被传他胆小怕事落荒逃跑。于是很长段时间,陆承和人打架都觉得很没面子。
其实陆启不是不会打架,他打陆承时候阴毒着呢,专门挑出其不意地方抽冷子,打完人就消失,每每让陆承恨得牙痒痒。
他问陆启,那你那天为什宁肯给钱也不干架,害被嘲整个月。而陆启就在那边幸灾乐祸笑,笑完脸无辜说:因为你哥——怕疼啊。
那些回忆零零碎碎,让陆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睡醒醒,像被魇住般。
再后来,他耳边,就都变成陆启声音,像鬼魂似。他不断说着:小承,怕疼。弟,怕疼。陆承,怕疼啊
许青舟点头说:“会。”
于是陆承就挥挥手,对许青舟命令:“去熬个粥吧。”
许青舟转身时候,陆承看到他光裸后背。
那白色皮肉上,青紫片,有些地方渗血,还肿起来,让原本就消瘦背部
而陆承卧室拉着窗帘,是种纯然黑暗。
光与影仿佛将空间割裂成两个世界。
许青舟直在想如何开口提药事情。可陆承打开门瞬间,脸色阴沉,他手扒着门框,像是只从幽深处爬出来厉鬼。
看到陆承,许青舟舌头僵下。
陆承盯着他,男人凶恶目光不断变换着,最终慢慢平静下来。
就是那怕疼陆启,十四岁那年,留封遗书,从天台上跳下去。
他尸体摔得模糊,尸检时候,法医们从那句破碎而苍白身体上,发现无数大大小小暗红青紫凌虐痕迹。
陆启说过,他怕疼——
陆承从床上惊醒,看眼墙上挂钟,大概是下午四点多。
他眼前还浮现着陆启跳楼之后画面。尸体破破烂烂,满地鲜血狼藉,四肢歪区扭着,连颅骨都变形,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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