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要有团帕子,估计得上牙去咬。
二人遥遥相望,司滢往回走,才几步时腿弯曲,险些摔到地上。
她抓住桌子边角稳停身形,而余光,则留意到谢枝山方才举动。
腾地便坐起来,又立马躺回去……反应那样快,腰板那样硬,
谢枝山不放手:“你要走?”
“不走,”司滢看他:“去问问大夫什时候来。”
僵持两息,谢枝山还是松手:“不走就好,等着你。”
话里股子执拗,不死不休似。司滢往外喊苗九,说大夫再不来,她就上府门口等去。
也就这巧,话刚撂,时川就带着大夫进来。
说来龌龊,他恨不能转个向,脸都长进去。
瘟头瘟脑浅吃几口,他问司滢:“你真要去相看?”
司滢把茶盏放回原处,回身替他掖被角,没接话。
谢枝山察觉些不对味,可见她眉眼沉静,又不像有什异常……
略沉吟,他揪住司滢片袖布,摇摇:“怎不说话?”
没有来由,陡然蹦出这句话,惊得司滢心头绊。
她悬着手,又放下摸摸他头:“表兄……在说梦话?”
谢枝山拿住她手:“为什会说这样梦话?”
他望着她,没有早些时候与长辈谈话时斟酌与审慎,有只是伤感况味。双眼里雾重烟轻,欲要涂湿那张朦胧纸。
直勾勾,赤|.裸|.裸。司滢微微将脸撇开,含糊道:“天下男人都死光,表兄还在……那表兄命也是够大。”
大夫放下药箱来切脉,问过症侯,说稍微有些犯敏症,加上吹风缘故,才会虚弱成这样。
忙活半晌,开两剂药让换着吃,吃完如果缓和些,也就不打紧。
司滢把大夫送到门口,略站站,回过身。
谢枝山偎在软枕上,面容擦着点光,云娇雨怯,像人世间妖,更像只差点就要鸟呼似。
这体态当真有些熟悉,与他醉酒那夜,起码三分相似。
司滢打下眼,看他落在自己袖襕处两根手指,低声问:“表兄不难受?”
这是在问病,还是问心?
谢枝山匀匀气,悄摸拿眼梢瞟她,倏尔将两道眉颦起来:“难受,哪哪都难受。”
声音涣弱,拿捏着恰到好处病气。
司滢嗯声,反手托住他肩,把他移回软枕,接着起身。
谢枝山眼皮搐动,气得将两腿蹬:“渴。”
渴不给水喝是虐待病人,这种事司滢做不出来。
朝外看,苗九连人影都不见。她微崴身,把搁在高几上茶端过来。
现在谢枝山简直有如滩春泥,脖子以下都没力气。司滢没得奈何,只能是揭盖子,手圈住他,手去喂。
谢枝山呢,躺在司滢怀里,像半截身子舂进蜜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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