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儿压着嗓子:“虽然没怎么听掌印老爷说话,但我总觉得他老人家不大待见谢大人。”
连身边人都能看出来了,司滢抠了抠脑门:“应该……能吧。”
她想起谢菩萨,不止眼下的,还有先前的。
亲近了这么些年的姨母害他的命,知晓真相后,那时的他也不知是怎样的百念皆灰。
被冤成那样,家里又没个父兄可以商讨……唉,他可真难。
司滢绵长地唔了一声。
怪不得容色那么出挑,原来是打万岁爷手里赏的。
想了想,她敲边沿问:“哥哥就没想过,要找个人陪在身边么?”
“还有什么好想的?”杨斯年指了指那头木瓜:“东西快些喝,凉了怕是要腥。”
催着喝汤,但对于问题却是撇过一边不提的口吻,司滢不好追着问,只能瘟头瘟脑地把汤给喝了。
么?”杨斯年漠声道:“除非他方策绝伦,且已找到存身之法。”
“叩叩——”
门外有人敲门,一道娇脆的声音递进来:“掌印,雪蛤炖好了,可方便现在上?”
杨斯年没答话,但反曲起手指,在桌面点了几下。
门被推开,打外头进来个穿青褂子的丫鬟,尖尖的眼头丰隆的鼻,生得极俏。
那会儿陆慈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定罪那会儿他心灰意懒,像是巴不能早点死了清静。
当时的那份求死之心,除却有与太后亲情间的崩毁,应该也不想节外生枝牵连家人,于是才认命地摔破罐子,打算一死了之。
不过奇怪的是,他后面怎么又想自救了呢?难不成大少爷脾气发作,受不住死牢那份邋遢环境,才又不想死了?
想到这里,司滢老成地叹了口气。
背负太多,家里又没个父兄可以商讨,谢菩萨这一路处境,要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足够让人生出怜爱之心了。
杨斯年在府里待不了太久,吃过一顿饭后稍歇了歇,便又往宫里去了。
司滢站在府门口目送马车走远,回身跟织儿往院子里走。
她心头想着事,廊道窄深,烛火投出的光斑一轮又一轮照在眉心,滚过肩身。
四下无人,织儿倚近了问:“姑娘,您跟郎君、跟谢大人,还能在一起么?”
“嗯?”司滢扬着调门,纳罕地看了她一眼。
她把一盅木瓜雪蛤放在司滢跟前,笑道:“这季节木瓜不常见,这是万岁爷赏咱们府里的贡品,掌印特意让给姑娘炖的,姑娘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上个菜品罢了,寻常丫鬟哪有这么多话说?司滢心里纳闷,点点头,道了声谢。
杨斯年选了个薄胎的银勺,递向司滢的同时摒退那丫鬟:“下去吧。”
丫鬟自然听他的话,矮着身子行过礼,便退出去了。
在妹妹瞎琢磨的视线中,杨斯年张目道:“万岁爷赏的宫女子。别多想,当丫鬟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