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乐们都穿着朱红衫子,或在排演,或是抱筝乐臊眉耷眼地立着,偶尔与
听完,司滢怔怔然说:“看来,陛下是真不想让我夫君活啊。”
话是对的,杨斯年深以为然。
这样的圣令,大理寺但凡不是颟顸之辈,都瞧得出天子有多想坐实谢枝山的罪。
那么重审之时,该要模糊疑点的,便不会再细究。
不过临阳宫那位,确实也不得了。
气陡然又呼不顺了,天子偏过头重喘两声,余光带到案几上的奏本,目光收束了下。
“这案子,不能由它到御史台。”
至晚些时候,圣意下达。
福船之事绝非儿戏,天子要求换一批案审之人,并彻查先前几个吏员,倘有可疑之人,必要严办。
如此一来,案子便又要重新查起。
太妃的名号,将来百年连追谥都得不来,更别提与帝同陵。
她靠在这具单薄的,满是药味的怀里,望着辉华帝室,受着心爱之人的抚弄。
恍惚之间,想起曾经还是闺阁女儿之时,跟着大行皇后进宫参宴的那日。
玉带锦衣的储君,受着宫仆的簇拥而来。到跟前时权衡了下,把她错当大行皇后,端端正正施了一礼,再换来正主一串清凌凌的嘻笑。
三个人的相遇,她却为那一礼的情愫赔上了自己这辈子。或许当初不入宫,也不至于越陷越深,再没有回头路可走。
司滢连连点头:“原来皇妃娘娘,吹枕边风这么厉害。”
枕边风?杨斯年掀出些笑意,摸着指骨上的筒戒转了转:“别怕,总要让她露一露头,才好做后面的事。”
兴许是见惯波澜,司滢没有哥哥脸上看到什么起伏,也慢慢把心定下来。
略待了待,她往府里回。
经过教坊司时,扬目看了一眼。
递完消息,杨斯年坐在值房的圈椅里,抚鼻深思。
良久,他起身离了值房,出宫门往府里行去。
待过府门,司滢也正好赶来。
“哥哥。”她一面打招呼,一面替哥哥拭掉肩臂上的尘灰。
兄妹两个走到楼厅,杨斯年已把天子的举动告诉了司滢。
沉寂片刻,皇妃忽问:“陛下,赵大人会如何处置?”
“贪墨岁币,私藏甲胃,自是当诛。”天子声音发冷。
“那就好,乱臣清了,剩下的便是忠臣直臣了。”皇妃微微笑着,手指搭在明黄的缎面上:“臣妾听许多人说谢大人无辜,想来他应当能释无罪了。彦儿还小,缺不得人辅佐,谢大人是国之良才,论起亲来亦是彦儿的表舅,再加上内阁杨掌印……”
听至此处,天子已是紧皱眉头,而怀中人徐徐吐出后头的话:“他郎舅二人俱是忠义臣属,将来一内一外,定能教好彦儿,替彦儿看顾好这江山宫室。”
一内一外,可行辅弼之实,倘使不守臣道,亦可联手把持朝政,架空幼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