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皮毛柔软温和,似乎还残留着容怀体温,还有淡淡药香直往他鼻尖钻,霍燃时心乱如麻,只得将狐裘胡乱找个地儿挂上。
容怀在桌案前落坐:“过来。”
霍燃紧紧双拳,垂着眉眼,慢慢走到容怀身旁,容怀看着他道:“桌上都吃干净。”
霍燃遽然抬首,似乎没听清容怀说什。
“牲彘鸟雀食五谷,”容怀笑着说:“鹰隼虎豹食肉骨,你是愿意做彘雀还是隼豹呢?”
霍燃僵硬地低下头,掩饰住满身怒意和戾气,容怀凑在他耳边说:“这种东西家牲彘都不吃。”
霍燃双手遽然收紧,手背浮起道道青筋。
是啊,容怀生来就是高高在上小公子,千娇万宠集于身,哪里会体会他们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呢?
霍燃正想着,却见容怀直起身体道:“跟进来。”
容怀转头走进书房,霍燃看着他纤细背影,勉强撑起僵硬身体步步跟在后面。
道如雪堆叠般身影从屋里走出来,毫无瑕疵脸颊在雪光中竟玉雕般晶莹剔透,又像染上冰雪般尘不染,遥远而洁白。
霍燃时间以为自己产生错觉。
那位小公子终日坐在温暖如春厢房里,又怎会无缘无故跑到外面来?
直到那道身影越走越近,他才惊觉不是幻觉。
容怀肩头披着狐裘,瀑般乌发沿着线条优美肩头滑落下来,即使身上堆叠衣服颇多,身姿依旧清隽,淡淡宁神香延美寒风里沁入鼻端,霍燃察觉到自己心脏竟又开始发烫。
霍燃当然愿意当隼豹,就是容怀下刻要取他性命,他至
雪地上留下轻重两道脚印。
重新回到温暖房间,霍燃手脚渐渐恢复知觉,只见容怀随手拨弄下窗前悬挂着空荡荡金丝鸟笼,满室煌煌灯火光晕落在那截白皙剔透腕骨上,倒比那美玉琉璃更美上三分。
霍燃看在眼里,只是心想果然越是好看人,心肠越是歹毒。
这时,容怀卸下肩头狐裘随手扔给他:“挂起来。”
霍燃:“……”猝不及防被熟悉香味盈满怀。
“咳咳……”
听见耳边轻弱喘咳声,霍燃抬眼,许是被屋外风雪呛到,小公子咳得鼻尖发红,纤细苍白指尖捏着条柔软雪帕,上面零星斑斑点点红色痕迹,像是凋零在雪地里红梅,但还没等他看清楚,小公子就把雪帕收起来,散漫地用指腹抹去唇角血。
咳出来热气在寒风中化作轻薄水汽,容怀表情就像笼罩在雾里,霍燃看不分明。
但他此刻心尖竟蔓延出丝不可辩驳怜惜。
然而,下瞬他就发现自己怜惜多可笑,容怀抬靴踢翻他手里碗,还没来得及吃半只馒头和咸菜滚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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