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看破不说破,合上羊皮卷,继续坐到边山石上计算数据去。
他们其实都互相留着手。
不到最后刻,隋衡不会拿出这仅有只木鸢。
不到最后刻,他也不会向此人透露最精准数据。
利用木鸢逃生,既是与天博,也是场豪赌,起飞点稍有误差,就可能被摔得粉身碎骨。此人宁愿冒险也要与他同乘只木鸢,未必没有防止他用假数据诓骗他心思。
江蕴手没握稳,笔掉落下去。正要俯身去捡,旁侧已伸来只手,抢先步将坠在石缝间玉豪拾捡起来,递回他手心。
江蕴侧眸,看向不知何时跟上来隋衡。
隋衡摸摸鼻子,扫眼那密密麻麻记录各种风向风力数据羊皮卷:“算出来?”
“差不多。”
等回到地面,江蕴看见地上只放着只巨大木鸢,脚步顿下,再度看向隋衡。
但也不奇怪。
这个年头,能鬻儿卖女,把亲生骨肉送给个老色鬼糟蹋,能是什良善父母。
隋衡挑眉:“那孤可得把你看紧,省得你哪天再摔坏脑子,连孤也不记得。”
“……”
转眼到后日,崖底果然罕见起强劲东风。
陈国御车,是陈国王宫专用来搜罗美人车驾。
而卫国多美人,紧邻着陈国,楚又是国中大姓,这个答案,无可挑剔。
“楚言?”
隋衡念遍这个名字,笑吟吟道:“楚楚可怜,倒是很适合你。”
“那孤以后就叫你阿言,好不好?”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表面又都心照不宣装作相安无事。
刻后,东风达到最大。
江蕴知道不能再拖,收起纸笔起身,指着那道阴森森犹如野兽獠牙冲天裂缝角,道:“最
“不是说好做两个?”
隋衡笑吟吟答:“放心,孤技术,别说承载两人,就是再加两个,也不会坠落。”
“再说,你身娇体贵,孤也怕你半道抓不紧,被风吹跑。”
此人还是疑心未消,怕他独自逃走。
但眼下最重要是先从这崖底逃出去,等到上面,再见机行事不迟。
两人来到风口处,道位于两座山体间,纵深狭长裂缝间。这是江蕴花费数日时间,测算出整个崖底风力最大地方,谷底风,几乎都由此吹入。
江蕴还在拿着笔和羊皮卷,推算最佳制高点。
他身青衫站在嶙峋山石间,玉带飘扬,袍袖随风鼓动,当真如朵青色莲花嵌在幽暗崖壁上般。
隋衡抱臂立在下面,看得痴迷,嘴角轻扬。
又道劲风吹过。
江蕴神色微复杂看着他,唇角动动,终是没说什,只道:“……随你。”
“那你父母家人?”
“沿途摔坏脑子,不记得。”
“……”
真是够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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