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野边在被子里笑到抽搐,边眼泪大颗大颗地往里掉,淌成条河。若这条河是忘川该多好啊,他想丢掉记忆,不想这清醒地活着。
他在爸爸来看他时装作若无其事,像是依旧什都不知道
追野将半张脸深深地陷入枕头里。
喉头哽得厉害,口气上不下来,也下不去。他想从床上蹦起来大喊这不可能!他想把这些八婆嘴巴都撕碎让他们不许再胡说八道!他想站到顶楼疯狂朝老天爷大喊你这个骗子你说好庇佑呢你把苹果还给!
但最后,他只是喉头轻轻滚动下,将脸完全陷进枕头里。
不会儿,泛黄枕套上濡湿大片。
他本来还在疑惑,家里哪来钱让他侥幸能活下来,还能住这多天院。
他本就是闭着眼睛,世界片黑暗。但听到这个词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人还可以跌入更深黑暗,好像再也不会亮起来似。
在他们这个小城,冥婚不是件新鲜事情,哪怕是他这样小孩子也知道。
死人和死人结婚。
“他当天也在那家餐厅用餐,年轻人不都赶时髦。倒霉催……大师就跟老吴家说,要给儿子冥婚话,最好找同地点走,起上路不会寂寞。”
“那怎着也不该找个老公孩子都有!像话吗!”
直没有向他准确地传递妈妈已经去世消息,但是追野不是笨蛋,他猜得出来。他直闹着要早点出院,至少不能落下葬礼。
送她从这个世界离开,是他唯能做事情。
可他爸直藏着掖着,不告诉他葬礼时间,只让他好好安心养病。
他怎可能安下心呢?
直到午休时间,汇集好多病床病房里有人在小声聊天。他紧闭着眼,似乎是睡着,谁都不知道他耳朵竖得很高,把他们对话字不落地听进去。
都是因为她。
她在他生日这天,因为保护他死去。
她给他生命,到最后,却连自己死亡也要贡献出去。她明明是他妈妈,是他爸妻子,是他们两个人最不可或缺部分。如今,却要荒谬地成为别人家。
他爸直不肯说,是因为妈妈没有葬礼。迎接她,是场喜宴。
哈哈,太好笑。太好笑。
“没办法啊,愿意就那家。”
“她男人怎想,让自己老婆去和小年轻冥婚,死都死不安生,想钱想疯吧……”
“嘴上积点德!人小孩儿可怜,没冥婚那笔钱,撑不下来啊。”
“那家饭店呢!该赔啊!”
“早跑路,钱能等,人命能等吗?!”
“那家真是造孽啊……”
“是在后天吧?”
“老吴家为什要给儿子选个都当过妈老女人冥婚啊?”
冥婚。
追野幼小心脏剧烈地跳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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