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轻声叹息,头转向窗外。黎星川也听到,没什特别反应,甚至挺开心,所谓少年不识愁滋味,大约是这回事。
他没头没尾地高兴,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很快就会回来。
黎星川又吸口柠檬菠萝冻,自以为隐蔽地转头看季望澄眼,却不想对方比他预想中更加敏锐,几乎是瞬间就回望过来。
四周骤然安静,又有种无法形容喧闹。
像是撒把跳跳糖,噼里啪啦在耳边炸响,炸得人不得安宁,血液流动加快,再次染红耳廓。
。
很多事,比他预想还要更早发生。
3年前夏天,中考出成绩后不久,季望澄打电话给他,说明天回来。
黎星川整个晚上都没睡好觉,第二天早就去机场。航班因为天气延误,晚点三四个小时,他没吃早餐,在机场大厅饿得发晕,中央空调又吹得人浑身发冷。
他有很多话要说,他要告诉季望澄自己中考靠得很好,稳上玉城中实验班,以后他们说不定可以读个大学;去年夏天种西瓜苗枯萎,没能长出西瓜来;机场空调很冷,如果教室能有那凉就好……
黎星川被自己心跳声吵得坐立难安。
他有很多冠冕堂皇借口拒绝季望澄:同性恋前途未卜,朋友变情人很难回到过去,家庭反对,关于未来规划不重合,性格不合适,比起恋爱关系更想做朋友……只要他愿意,信手拈来。
什样借口都能成为理由,理由太多,个接个。
唯独没有“不喜欢”。
可等真正见到对方时候,这些想法被键清空。
黎星川站在原地,佯装镇定地朝他晃晃手,仿佛昨晚那个兴奋到无法入睡人不是自己样,他隐约明白似乎不能表现得过于热烈,要更从容自持些。
于是他们很正常地寒暄,滚烫念头融化在冰饮料里,被酸酸甜甜味道覆盖;假如有想不清楚烦恼,都怪夏天让人心烦意乱,与那个人无关。谎言说百遍成真,再说百次骗过自己。
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六月潮热,黎星川打车回家。
车载电台主播轻声慢语地问,第次陪你做某件事人,现在还在你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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