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桐负手而立,即使未着天子冠服,也是派疏风朗月仪态风度,他望向小书生,脸上看不出半分日前阴霾,甚至还蕴着点笑道:“回去告诉你家殿下,阿召莽撞,朕日后会好生约束,望薛妤姑娘宽恕他这回。”
说罢,他侧身,宽袖垂落,“白诉,再取三根九节赤参,两瓶玉竹琼花露来,全当是朕管教不严赔罪。”
他话音落下,昭王才平复几分心又开始滴血。
九节赤参,玉竹琼花露都是绝顶珍稀之物,可以说,裘桐身体状况在成为人皇之后堪堪稳定下来,没再继续恶化,全靠这类天灵地宝蕴养着维持。
只可惜他们说到底是凡人,这些东西功效在他们身上,甚至难以发挥百分之作用。
那张纸条落在昭王手中,像点燃火似,灼得他五脏六腑齐齐冒烟,头发丝都要颤抖着倒立起来。
这算什赔偿,说是讹诈也不为过!
若是往常,裘召早该沉不住气大发雷霆,可此时此刻,他当众跪着,抬眼便是十步之外裘桐阴沉沉目光。那视线像锋利刀刃,仿佛在说,他今日胆敢有半分不合身份,不合时宜举动,这王爷也不必再当。
见状,裘召便知道,这个哑巴亏,只能他捏着鼻子认。
招惹薛妤,牵扯鬼婴,数年心血全废,裘桐对他忍耐已经到极限。
可再如何,也轮不到白白便宜圣地之人。
那小书生急忙垂下腰,道:“陛下千秋万代。小人必定如实回禀家殿下。”
等人走,昭王跪着往前挪挪,难以理解地压低声音道:“皇兄,这就是讹诈,薛妤摆明在坑们,百只妖都值不那些东西。还有九节参和琼花露,皇兄便是赏给朝臣都行,何必给他们。”
“阿召,你方才做得不错。”裘桐就着宽椅坐下,竹节似长指有搭没搭落在茶盏边沿,落出节奏分明“哒哒”声响,“你是王爷,是人皇胞弟,既然今日这番赔偿避无可避,那多说无益
他恨恨咬牙,扬扬那张纸,要笑不笑地扯动嘴角,看向那位来报信书生,道:“圣地传人身边从侍,身体也挺金贵。”
“从侍”两字,他咬得重,像是在表达某种愤懑和不满。
小书生不以为意,甚至眼尾因为笑意而弯起弧度都没半分变化,只弯弯腰,道:“昭王容禀,家殿下对下向宽仁,这单子上列也都是疗伤必需之物,毕竟人被您伤成那样,想要完全恢复,确实不容易。”
话说到这步,昭王原本还想再阴阳怪气几句,说些“区区妖物”之类字眼刺人,想想,到底碍于站着裘桐,硬生生将话憋下去。
他闷闷地抬眼,将清单递给垂眉顺眼跟着他起罚跪王府管家,竭力忍着火气,道:“去库房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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