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晚上他把画像挂在三口之家的照片旁边,视若珍宝地注视良久,才发现异常。
那不像一张画像,反而像死者的遗照。
弯起的嘴角一点点下沉,他脸上的欣喜骤然变得苦涩,怔愣半分钟后倏地笑了。
“也好
“哥是真的在陪我吗?”
“当然。”
“睡醒了也会陪在我身边吗?”
“当然。”
“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戚寒不敢置信地睁开眼,果然看到病床边,小beta表情淡淡地坐在那里。
他一只手放在戚寒额头上,一只手有些费力地解着自己的外套,注意到alpha的视线后抬起眼,问:“还要再睡一会儿吗?我陪你。”
戚寒的眼圈一瞬间被水雾覆盖,嘴唇狼狈地抖动着:“哥陪我?”
傅歌有些羞臊,解扣子的手停住了,“不要吗?”
“要,要的。”戚寒伸手过去帮他解开了最后一颗扣子,傅歌穿着毛衣躺进被窝里,张开手臂拥他入怀,他的脸颊贴着傅歌心脏的位置。
。
周三,戚家惨案被挖了出来,轰炸商圈。
九年前幸存的小孩儿如今成了商会会长,无数媒体把它当做重磅新闻大肆报道。
一天不到,京城的男女老少全都知道了戚寒悲惨的身世,就连医院里最厌恶他的那个小护士都忍不住对他报以同情。
不管戚寒走到哪儿都有人用探究的目光望着他,他们或好奇或唏嘘地小声谈论当年的细节,这些声音如同穿进耳道的毒虫,钻进他的脑袋,把尘封已久的噩梦拖出来循环播放。
“……睡吧,午安。”
意料之中听不到肯定答案,戚寒湿红的眼眸眨了眨,他也知道他们再不会有永远了。
周四,傅歌为他画了一张半身像。
素描体的,黑白两色加上粗重线条勾出的暗色阴影。
戚寒拿到的时候简直欣喜若狂,抱着傅歌转了好几圈,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
“阿寒。”
“嗯?”
“不要看,也不要想,我会陪着你的,小熊先生今天也要好眠。”
久违的称谓敲击着他脑袋里最脆弱的弦,戚寒几乎要演不下去了,声音哽咽又沙哑:“你是真的吗?”
“什么?”
半小时不到的一场午睡,戚寒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
他猛然惊醒时是无声的,殷红的眼底先透出几分茫然,再是错乱,最后才是恐惧和无助。
闭上眼调节呼吸,让胸腔的起伏减缓,再换一件干净的睡衣重新入睡,并抬起右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假装噩梦和噩梦中的事都没有造访过他的人生,假装有人在他惊醒时帮他盖住眼睛。
这是戚寒十四岁就学会的自我疏解方法,他一直用到了二十三。
或许是这次的意愿太过强烈,眼睛刚闭上就感觉到一只手掌落了下来,柔软的掌心散发着颜料的松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