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缓缓走出席座。他先是拢手躬身朝李缙行个礼,随后才直起身来,问:“李大人方才说什?”
李缙笑:“不是什大事,老臣方才是想问小殿下,可还记得自己母妃,前些日子老臣家仆在汴梁街头瞧见……”
谢玹骤然打断他:“不是这句。”
李缙笑容敛:“哦?”
“李大人方才说……身份尊贵,你还需向行礼才是。”谢玹冷冷地看着他,“大人,请吧。”
“因为小殿下最适合执掌江山。”
“还有那些皇兄呢,他们比更合适吧。”
“你那些皇兄啊……”他听见李缙说,“他们也要死啦,所以啊,只有你最合适。“
现实与虚幻记忆发生交集,李缙两张面孔重叠在起,不断朝谢玹逼近。宴席四周静默如许,李缙目光像只正在捕猎毒蛇,无声无息,便让谢玹背后生出层薄汗。
恨比畏惧,更让人刻苦铭心。
上如树般层层褶皱才,bao露他真实年龄。
谢玹永远忘不这双手。
这双曾将他推上皇位手。
“喂!”十皇子在他耳边忽然惊叫,“谢玹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道酒渍划过谢玹指尖,滴答声落到地面。
李缙说句话,好像是在问谢玹什问题,但谢玹没听清,自然就就没搭理。
王太后恰时略带责备地开口:“星澜,李大人与你说话呢,先生教予你礼节忘?”
李缙只笑不语,但交叉在身前双手展示他不悦。片刻后,他才开口道:“随口闲聊罢,小殿下身份尊贵,臣还需向小殿下行礼才是。“
不顾众多皇子家臣在此,擅闯宫中家宴,于大殿上高声大笑,不行跪礼……肆无忌惮这四个字几乎砸到皇室脸上。
原来这早,李缙就已有反心。
谢玹握在手中酒盏早已装满酒水,他却仍不知不觉地往其中斟着酒。于是晶莹剔透酒溢出来,流到桌面上、瓷盘里、还有倒霉十皇子怀中。
有前几次教训,这回十皇子被淋裤子酒,虽满腔怒意,但也是刻意压着声音。
可李缙犀利目光还是看向这边。
准确来说,他看不是突然发出惊呼十皇子,而是谢玹。谢玹被这缕冰冷视线激起反应,记忆刹那间被拉回那个冬天,那个……冰天雪地寒冬——
“不懂,父皇病重,而既非太子,也并非皇长子,为何是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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