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陵表情未变,在壮年人肩膀上找个稳妥位置坐好,矜傲地垂下眼。
“少爷。”壮年人开口道,“青竹他……”
“都说别叫少爷。”萧陵蹙眉道,“青竹怎?”
“他来永州……”壮年人讪讪改称呼,“先生在宫里那出金蝉脱壳好像没骗到他。”
他想摆脱青竹,亦是想让他自由。任谁深陷陈年旧事泥沼之中,抽身时都不可全然无痕。萧陵于此世间翻滚数十年,不想让青竹也随他起
那场围剿般大火,萧陵确实差点栽在里面。
但不知道为何,暗处有方势力帮他把。
那是不属于萧家,也不属于太后第三方势力。萧陵百思不得其解,思前想后,直到来到永州见到谢玹,心中才对那位帮助自己脱身人有些想法。
萧陵拿手在谢玹额间试探下,入手触感依旧滚烫,但比方才他刚到时要好很多。
他消息来源不广,但因为知道谢玹曾饮下钩吻,是故有意无意地注意着他。他虽来永州不久,但些事情都知道个大概,包括谢玹身体状况。
个鱼饵。
她暂时没有机会对萧氏人赶尽杀绝,对谢家这些皇子皇孙们,却是可以随便拿捏。谢青彦当年被凤易救走,太后心知肚明,在追杀失败后,亦并未吃亏。
她以此事发难,让怀远王脉远离汴京,离开朝堂不再插手中心政事,让他们驻守在北疆极寒之处,变相压制凤家势力。
世间事本就不是非黑即白,非正即反,权势争斗,是在不断迂回退让中达到平衡。
如今打破平衡,是谢青彦这个痴儿。
相较于北疆,永州四季至少还有界限,但与温暖汴梁比起来,依旧算得上是极寒之地。
他将谢玹手放进被褥里,又替他掩好被角,转身前深深地看他眼,便操纵轮椅出门去。
门外有人在等。
看身形是个壮年人,长得老气横秋,最为打眼是他眉弓处道疤,从左耳划到右边下颚,像是脑袋被硬生生劈成两半,又重新接回来。
大门处有台阶,谢玹屋子外侍卫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俨然已经晕厥。壮年人见萧陵出门,路挨个儿地踹开他们瘫软身体,矮身将萧陵从轮椅上抱起来,扛在肩上。
太后是笃定这次她能将萧氏旧部尽数剿灭,所以才敢对萧陵动手。
出宫之前,那场大火焚尽切,太后心思,萧陵知道得清二楚。
如果他在这场大火里死去,那后面,太后只需要借李家永州军队,将萧氏旧部主力军网打尽。
若没有事成,也可调动后手。
没有青竹在身边,他孤身人与太后身后千军万马博弈,实在是过于人单力薄。然后这手猝不及防,萧陵并未做好完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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